没有人会想到统御两国,闻名天下的大名,是个女人。
“所以穿什么并不重要,”织田信长说话的方式很随意,但落在斋藤归蝶心底,却一点也不随意,“重要的是谁来穿这个衣服。”站得越高,就越自由,若能俯瞰众生,不是神,就是魔。
当然,她既不是神,也不是魔,只是织田信长……而已。
斋藤归蝶沉默了下来,她伸手将和服拿过来重新叠整齐,因为是做过太多次的事,所以不需要她耗费多少心神,也能做得一丝不苟。
织田信长看斋藤归蝶陷入沉思,也没去打扰她,而是将目光投注到屋外的庭院之中。
良久,斋藤归蝶将所有衣衫放置整齐,然后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信长大人,之前您问过我的那个问题,我知道答案了。”
织田信长调转视线,看向斋藤归蝶,女子的目光坚韧又清澈,带着重大的决心,仿佛能于山崩之前而毫不动摇。
她微微点下头去,“你说,我听着着。”
对上织田信长的目光片刻之后,斋藤归蝶双手撑地,深深的弯下腰去,“我愿意帮您做您需要我做的事。”
斋藤归蝶的语气慎重,织田信长却并没有急于说什么,她语调温和,如同园中的拂过的清风,带来草木的香气,“浓姬,你考虑清楚了吗?在我们新婚之夜,我曾经承诺过你,给我十年,十年之后,天下之大,任你来去。”顿了顿,她继续道,“但如果你确定要帮我做事,那么很可能十年之后,你无法像那时我答应的那样离开了。你只能作为织田信长的妻子活下去,放弃为人母的权利。”
这么多年来,斋藤归蝶在她身边,织田信长了解归蝶的才华,也欣赏她的才华,若只是将这样的女子锁在深宅内院之中,她觉得真正是浪费了这种天赋。
所以,织田信长才向斋藤归蝶提出那样的问题,愿不愿意,来帮她做事。
不是以织田信长妻子的身份做的事,而是以家臣的身份,做那些之前只有男人能做的事。
而聪慧如归蝶,也明白信长的意思,若她答应,那就不是做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是真正接触到她之前无法想象的大事。
因此就算是斋藤归蝶,也没法在一时之间确切回答出这样的问题。
是的,她出色,她美貌,她优秀,她甚至自信能在夫家与自家之间活得游刃有余,如鱼得水,但是要换一种活着的方式,却是她从未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