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弟弟本也应该死的,但北齐国主偶尔兴致来了,到刑场监刑,看到他们两个,说好漂亮的孩子,看着年纪也小,就籍没入宫吧。
他和沈行就此保下一条命,被阉割后,成了北齐王宫最低贱的宫奴。
“……我家现就只有我那个助纣为虐的弟弟,”他叹了口气,“……跟我同批的宫奴,也都死得差不多了,我的故人便只有窈娘了。”
叶骁说,我的故人却也不多了。说完这句,他沉默着打量了片刻沈令,“即便这样……沈侯,你对北齐,居然还说得出死而后已这句话啊……”
沈令轻轻闭了一下眼,“……从小父亲就教导我,文死谏武死战。食君之禄,忠君以事。我沈家百年清名,毁在了我最敬仰的伯父手里……殿下,沈令行叛国是真,沈家家破人亡也是真。父亲明知道自己下场如何,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阿令,沈家代代忠烈,不能再蒙羞了’。”
叶骁默然无语,最后,抵达王府,进了院门下轿的时候,他才低低地道:“明珠暗投。”
从白家回来,叶骁的郁郁似乎又多了几分,本质上是个工作狂的男人居然跟蓬莱君请了几天假,包袱款款,带着沈令去了城外山上的别院散心。
在别院叶骁随身带了一个信匣,里面十几封信,不时把信拿出来看看,看完再小心翼翼地收好——大概是那个叫瑶华的人给他的信吧。沈令想。
这天下了场雨,山上本就人气稀少,寒冷得很,雨一下来,就一股往骨子里浸的阴冷潮腻,即令坐在熏笼旁边,也只有向着熏笼的那一面是热的,脊背上寒气往里钻,十分不舒服。
天气寒湿,沈令腕上的伤隐隐作疼,晚饭后他本想早些歇息,叶骁却来了。
叶骁极其罕见地踌躇了一下,在他屋里兜了一圈,下定决心般对着沈令一揖到地,说我有不情之请,求于沈侯。
沈令被他吓着了,连忙托住他的手,说殿下有事就吩咐,这样大礼,下官怎么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