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做了大理寺少卿、上了战场,只是因为,这两个地方,他合理合法地享受杀戮。
想到这里,他轻轻摇了摇头,“我这种人啊,要是还想做个人,就只能这样了,依罪而杀,无罪不杀。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不过还好,大理寺这地方,别的不多,不能放在明面上,必须暗地里弄死的人还挺不少,我做得还蛮开心。”
说完他瞅了瞅沈令,忽然一笑,“你信?”
“我信。”沈令没有用下官,他平静地看着叶骁,“我信自己的眼睛。”
叶骁看着他,垂了垂头,再抬起的时候,他又露出那种极多情又极薄情的笑容,风流惊人,声音清润动听,在凌晨前最黑暗的时刻流淌而过,他说,沈侯啊,你大概不知道,孤到底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不割开你的喉咙,把你的内脏挖出来。”
沈令没说话,有着清雅容貌的男人面孔在烛光中辗转明灭,他直直看着叶骁,心里想,这个男人应该不能相信,在听到他说这么骇人听闻的话的时候,自己心里居然是一片柔软的怜爱。
叶骁大概没发现,每当他说什么和自己本心不符的狠话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露出这样的表情,简直像小狗虚张声势的龇牙。
但是他知道,因为他一直一直一直,都只看着叶骁。
沈令平静问他,“……殿下,对五娘,也是这么一直克制的么?”
“嗯。”他点头。
“对黛大人和灿大人也是如此吧。”
“嗯。”
烛花炸起,沈令笑了一下,面孔显出一种温暖的颜色,沈令很少笑,但一笑起来却格外好看,然后叶骁听到他平静而温和地道,“那殿下很了不起,能一直克制住自己天性,绝不滥杀无辜。怀修罗杀心,而一心向善,比天生良善更难得许多,殿下,真的,非常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