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垛子上严实地盖着一层布幔,倒是防雨,不怕潮湿,也伸出了些许遮雨的幔角,陈瑛一把将霍西洲拽到旁侧,问他:“是有什么事?”
霍西洲道:“娘子有事寻你。”
陈瑛一听,登时动了念头,目光扫到霍西洲身上,若有所思。
要说娘子是有等闲之事要吩咐她,定支使绯衣一人前来,如此便足够了,让霍西洲这么跑一趟,只怕是因着,霍西洲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只要他开口,自己没得拒绝一定相帮。这定然不会是什么简易办成的好差事。
但转了个念头,自己欠了霍西洲天大的人情,但凡霍西洲开口,他自当无有不往。遂抬起臂膀在霍西洲的肩膀上重重一压,声音沉着:“霍兄弟,你就是要我这条老命,我也舍得赔你,娘子找我,我这就过去!”
他往前迈步走了几步,霍西洲没有阻拦,陈瑛便猜到,虽然娘子当时险些骟了霍西洲,但霍西洲对娘子却始终一心一意唯命是从。说实在话,这娘子很有几分任性跋扈,要搁以前,陈瑛以明哲保身为上,绝不会去招惹燕攸宁。但既是霍兄弟来请,他就算是豁出命了,也须得应许。
陈瑛冒着雨至葛兰苑,一进门,先脱了外边的雨具,等裤脚以下的水滴干了方敢迈入正堂。
雨帘甚密,娘子正支着窗子在底下侍弄一盆开得灿烂的娇滴滴的牡丹,牡丹花色洁白,似冰若银,只唯独花萼晕一层淡淡鹅黄,如月飐波,更凸显出清贵皎艳之色,与娘子虽着素衣然不掩绝色的风姿正是相得益彰。
花衬人美,人比花娇。
若不是知道霍兄弟有那痴念头,陈瑛说不准也会多看上娘子几眼,毕竟他也只是个爱慕美色的正常男人。但因想着霍兄弟如此执迷于娘子,却险些因爱慕娘子获罪而受到奇耻大辱,便一点别样的心肠都不敢有,甚至把脸垂着不去看燕攸宁。
他叉着手谦逊地唤“娘子”。
适逢燕攸宁转眸过来,见是陈瑛来了,她下意识就看向他身后,霍西洲没有随陈瑛回来,好奇地问了一声他去哪了,陈瑛道自己走时回头看见霍兄弟接替了自己正搓麻绳,燕攸宁听了便把秀气的两弯叶眉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