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白将头发束了一些,大半垂下来。墨色的头发,衬着人的脸色有几分苍白。

“挺像回事的,难为你了。”容煜道了一句。

江逸白没有说什么,装病这种事,他做了许多年了,谈不上难为。

马车停在宣华殿外,容煜先上去,江逸白被若水扶上了马车。

两人在车中坐着,隔着些距离。

容煜借着车内明珠泛出的光,看着江逸白。

“朕记得你初来的时候,是个冬天。”

“是。”

江逸白记得很清楚,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雪。使者队路过绵延的雪山时,他真想一觉睡在这纯白的冬日里再不醒过来。

“你怎么想的,来到这儿不吃不喝的,不怕自己饿死么。”容煜觉得江逸白有些傲气,也觉得小孩儿那时候有点傻气。

江逸白抬眸看着容煜,潭水一般的眸子盛着光,“那时臣第一次出西云的皇宫,第一次就远离故土。”

这不算什么,最可笑的是,他对那个地方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臣还记得,戚太后有一次带臣出殿门,说是带我去看看新鲜好玩儿的东西。那时臣以为,是祖母待孙子尚有一分情谊在。可是那一天,在西云的大牢里,臣见到了抱着自己死去孩儿的郡主,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手中已是血肉模糊的一团。”江逸白说到此处,转过脸把帘子撩开一些,才道,“戚太后对臣说,她是西云的郡主,这是她应该为西云做的。”

容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戚太后,怎么会做到如此地步。

车外有风吹进来,让人清醒了许多,江逸白看着车外的景色,道:“郡主是臣的堂姐……是臣的……堂姐。”

到最后声音都压在喉中。

从江太后掌权开始,江家所有的人都成为了她的棋子,有用的就留一条命,无用的便不能活着碍她的眼。

江逸白到现在都没忘记那天出大牢之后,戚太后对他说的话。

她说:“你很漂亮,燕国的皇帝会喜欢你的样子,用自己身子保住西云,是很荣幸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