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殿下首,奚存剑作为大师兄站在师弟师妹们的最前头,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空中翱翔的鸾鸟,嘴里喃喃道:
“我的老天爷,说这赤霄门有钱我还以为能有多有钱,今日一见简直富得流油!”
他眼睛滴流滴流转,见众人的视线都被上升的演武场吸引过去,一抹灵气从他指尖溢出,射入那鸾鸟的尾羽。
只听一道被掩盖在轰隆声之下的清啼,一片流光溢彩的羽毛晃悠悠地飘落在奚存剑的脚边。
他嘿嘿一笑,捡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他本以为自己的行径没人发现,实际上主台上首的一众各宗长老都看到了。
一肩上绣着断岳宗纹路的长老呵呵笑道:“知秋道友家的公子倒是有趣,看来这些年身子养的不错。”
鸿蒙殿现任掌门的道侣、同时也是奚存剑亲娘的知秋道人文汇雅面色微僵,不冷不热笑了一下,“陈道友说笑了,是犬子没个规矩。”
文汇雅在心里暗骂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眼皮子浅,鸿蒙殿是亏了他吃穿用度了,竟然在人家宗门当着人家掌门的面儿,薅了人家镇宗灵兽的毛!
可尽管她心中嘀咕自己的儿子,也轮不到断岳宗的老匹夫多嘴多舌。
更何况奚存剑的身体问题,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当即上首的女修便皮笑肉不笑道:“听说贵宗掌门人修行出了点问题,我鸿蒙殿有上好的灵露,不如这次大比结束,陈长老带去些。”
断岳宗掌事的宗主前些日子破境失败,这半年来一直在闭关。
戳人心肺管子当谁不会呢!
乾清道人当着和事佬,“贵公子若是喜欢鸾尾,我府中还收集了不少,等大比结束后再拿给他。”
十声钟鸣一过,乾清道人的嗓音便借助音波武技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天下大比,各宗弟子汇聚于我赤霄门。凡是参加大比之人,每人一个小型演武场,抽到相同数字者为一组,届时两个演武场会合并为在一起,进行比斗切磋分出胜负。”
“每人基础分值为十分,每输一场自动减去一半分值,归入胜者的名下。大比为期四十天,前二十天为抽签制,后二十天为挑战制。期间分值低于三分者自动淘汰,分数越高演武场便会升的越高,最后取分值最靠前的三十人为胜。”
“此次蜕凡之上共有两百零四人,取前二十为胜;蜕凡之下共一千四百八十一人,取前十人为胜。胜出的三十人,将会获得进入岐台道院的资格,而没有获得资格的剩余弟子,取最前一成发放各宗门的奖励,以此为激励。”
“希望大家秉承着对同门同袍的友好,比赛期间严禁刻意残害比斗对手,若是对方认输必须立刻停止。”
“这是一场天梯赛,希望你们中有人能直入云霄!”
乾清道人的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修士都心情激荡。
哪怕赛场还未开启,但从这全新的规则中也能提前感受到即将来临的赛事有多么残酷。
听到蜕凡之下的人数,周敦恒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再看陈隐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同情。
他道:“看来我还是没上进心些好,上进太痛苦了。”
不乏有很多弟子神情兴奋,恨不得立刻就能站上演舞台大展拳脚。
陈隐很冷静,她在回想着赛事规则。
这场大比的精妙之处诸多,前期更像是抽签,只要运气好一路碰上比自己修为地的,便能一直加分;而后期的挑战赛又大大减少了运气的占比。
并非是分数越高便越安全。
因为分数高,便意味着一旦赢了他便能平步青云,因此分数越高的修士后期守擂反而越难。
真正能守得住的,一定都是实力运气都不差的。
而此次大比又设计精妙,将演舞台变成了可升降的,分数越高站的越高。
没有一个修士能抵挡得了傲视群雄、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的渴望。
天梯搭建的越高,有可能会摔的越狠,但这绝对会刺激上层的修士追逐高分。
等众人都了解了赛事规则后,乾清道人大手一挥,顿时每一个参加大比的弟子身前都出现了一个玉简。
陈隐将手贴上去,片刻之后,一行数字浮现在玉简之上。
‘四百一十二,对战涂山坞筑基三段卢大河。’
她一抬头,看了看两个同伴身前的玉简。
周敦恒运气不错,抽到的是一个小宗门的引气弟子,而余关山抽到的却是本宗一个筑基一段的修士。
见状周敦恒松了口气,耸了耸肩道:“看来我不用第一轮便被淘汰了。”
随着众人抽取完数字,他们身前的防护罩顿时开启,整个‘天堑’就在眼前。
已经有修士率先上台,去往自己的演舞台上。
陈隐沉沉呼出一口气,神色沉了下来。
天下大比,开始了。
她和两个同伴对了下拳,“尽全力就好。”
余关山抱着剑轻笑一声:“放心吧,我也不是这么好赢的。”
周敦恒嘻嘻笑道:“打不过我符箓丹药多啊,你还别说,就是筑基修士我也能‘炸’一下。”
三人各自上台,朝着自己的演舞台而去。
余关山的位置就在外围,他看了看手中的数字和姓名,静静等候。
忽然,身前一道灵息停住,他睁开眼睛,看清眼前人后神色微冷。
齐靖宇就站在他的演舞台边缘,两人的视线对上。
齐靖宇面无表情,将余关山上下打量一番,忽而面露怜悯道:“看来这次大比是你运气好,碰上了这么个抽签制,你保佑自己不要运气这么背碰到我。不过就算不碰到我,二十天的时间,就凭你一个引气修士,怕是也撑不住几轮。便宜你了。”
他说完,便离开了余关山的演武场。
场中白袍青年面色冷肃,一双沉沉的眸底满是寒意。
他知道齐靖宇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讥讽自己过不了抽签的前二十天,也是在威胁自己,若是他们二人碰上,齐靖宇会让自己不好过。
不远处一个演舞台正在缓缓朝着余关山的方向靠拢,只听‘咔嚓’一声,两个台子最终合并在一起,而两人之间的禁制也变成了一个。
在台子的另一端,站着一个手持长剑的青年修士。
他长得尖嘴猴腮,一双倒三角眼满是不屑地打量着余关山,“怎么什么小鱼小虾都敢参加了,你就是那个不知死活敢招惹齐哥的小瘪/三儿?”
这便是余关山第一轮的对手,赤霄门洪强,一个三年前筑基直到现在依然是筑基一段的修士。
他天赋一般般,便选了齐靖宇当个跟班小弟。
看到第一场对上的便是齐靖宇要整的外门小子,直接在台下拍着胸/脯给齐靖宇保证道:“齐哥,这样的小喽啰哪里需要您亲自出手啊,您看着吧,我会让那小子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竟然敢招惹您!”
听着那一串污言秽语,余关山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抬眼时,无数冰霜在他脚下淡淡飘落,薄薄的唇扯起一抹弧度。
洪强使剑。
恰巧,他也使剑。
这头陈隐刚刚踏上自己的演舞台,便发现自己脚下的台子正在缓缓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动。
她心知这应该便是要和另一个修士合并演舞台了。
台上的众人不知道,整个‘天堑’的最上空有一面巨大的岚水镜,将整个‘天堑’的场景都映入在内。
与此同时,赤霄门的山脚下,无数等候许久的散修们看到天空中浮现出阵阵蓝色的光幕,并在不断地朝着远处扩散。
很快,他们整个头顶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影像。
正是此时的‘天堑’!
这场天下盛事会用地级法宝岚水镜投放,让所有在等候的、无法进入赤霄门的散修都看到。
随着演舞台停止移动,陈隐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她看清了自己的对手的模样。
这是个极为健壮的汉子,他一袭黑色的短衫,手腕脚腕都束紧十分干练,鼓鼓囊囊的肌肉将袍子撑起。
有点意思的是,这汉子身无长物,就这样空着手上了场,没拿任何武器。
卢大河也看到了自己的对手,那个叫陈隐的赤霄门修士。
女修看着肤白如玉身形高挑,一袭红色的武打袍更显英气逼人;
虽不是弱不禁风,但在卢大河的眼中,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糙着嗓子道:“咋第一个就抽到一个丫头片子呢。”
瞧着陈隐那‘一吹就倒’的小身板,大汉很有同情心地道:“你自己认输吧,爷不想和你打,别真打出个问题来在台上哭了闹了。”
陈隐眉头一挑,并未说话。
她心中战意慢慢燃烧,忍不住攥了下拳头。
若是她看的不错的话,眼前这个卢大河是个体修,纯力量的那种体修。
这是陈隐第一次真正地见到一个专门锻体的修士,顿时兴味和战意便升腾起来。
涂山坞一向隐世,练的功法多偏阳刚,体修众多,宗门中多收男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