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些许眼帘来,去瞧谢晏宁,谢晏宁头顶上已腾起了白雾,整个人沉在白雾当中,宛若谪仙。

他告诫自己不许再偷窥谢晏宁了,假若被谢晏宁发现便不好了,但他的双目却离不开谢晏宁分毫。

师尊,谢晏宁,晏宁,晏宁,晏宁……

他仅仅是谢晏宁的弟子,并无资格唤谢晏宁的名讳,他只能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唤。

倘若有一日,他能当着谢晏宁的面,唤谢晏宁为“晏宁”该有多好?

倘若谢晏宁能含笑着回应他,他怕是会欢喜地流下泪来吧?

然而,这显然是他的妄想,不可能会有那一日,这世间无人能唤谢晏宁为“晏宁”,而他作为不太称手的工具,必定不会有那一日。

倘若他努力修炼,修为大增至能与谢晏宁并驾齐驱,他是否能让谢晏宁另眼相待?

即便他能让谢晏宁另眼相待,谢晏宁恐怕都不会准许他唤其为“晏宁”。

晏宁,晏宁,晏宁……

他只能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唤着,忽觉甜蜜,又觉苦涩,他在两相交织之中载沉载浮,时而欢喜得情不自禁地唇角上扬,时而难过得几欲毙命。

谢晏宁一睁开双目,便发觉了陆怀鸩的视线,这视线甚是胆小,还混杂着些他所无法分辨的情绪。

陆怀鸩是在担心于琬琰么?

他本是盘足而坐,将衣褶子抚平后,便从床榻上下来,到了陆怀鸩面前。

陆怀鸩怔了怔,仰起首来,垂着眸子,先是唤了一声“师尊”,方才禀报道:“方姑娘昏迷了,弟子请了大夫为她看诊,她应当明日便能转醒,大夫还开了药,弟子请女掌柜煎了药,一刻钟前,药已煎好了,亦已喂予方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