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粟不语, 双唇紧抿,只专心为太君捏肩,力道均匀。
谭太君闭上眼,长舒一口气:“二十大几的人了,整天还跟孩子一样,窈儿看多了男人,总会腻。那和尚与后宫男子不同,你可小心些。”
夏粟停了动作,取出木罐,熟稔得用烛火加热,盖在太君肩膀上一扭。
“太君所言极是,夏粟以前,确实不识抬举。可太君不也不指望陛下?夏粟哪敢全全托付呢。”
太君不期然冷笑:“当初让你嫁迢儿,你不乐意,非说宁愿嫁给周窈,嫁了又说本宫偏心迢儿。如今迢儿反了,周窈不过一时紧张想出些对策,你真指望她一个废物平定四海?脑子、身体,都是废的。”
说及此,谭太君又睁开眼,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哎,但今日朝堂……她确实与以往有所不同……如今没了林裴文,她不嗅凤窝香,神智明显比从前清醒些,果断的样子真有周嘉当初的神韵……这事儿还得你亲自去做。是耐药了,还是断药了,查查清楚。”
夏粟阗黑的眸子倒映出幽幽烛光,不期然想起周窈刚踏进慈悲殿时的笑颜,手上一抖。
哐当,咕噜噜。
木罐滚到了桌案下。
阿韶赶紧告罪,趴下找木罐。
夏粟盯着阿韶,两眼发直:“夏粟今日方察觉,从不曾了解陛下……”
太君冷哼一声:“十年前开始,周窈就沉迷男色,整日五迷三道的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能有什么自我,你莫要夫人之仁。”
夏粟下巴微仰,冷冷俯视趴在地上的阿韶,如看麋肉。
原来周窈是那样一个人。
她由衷喜欢一个人,竟是那样全心全意,让他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