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萧猊的视线总停在他的脸上,灵稚背过身, 想跟对方解释一句, 话到嘴边,大脑却一片空白,像一株蔫蔫的花。

该解释什么呢,他确实哭了好长的时间。

为此一想,灵稚愈发地失魂落魄,他性格内敛, 纵使生气了,只会像只兔子那般找个角落闷闷地呆一阵,将难过和委屈咽在肚子里默默消化。

萧猊当然看不得灵稚这般模样,他伸手碰了碰灵稚的肩膀。

灵稚推他, 悄悄地又挪远些。

见状, 萧猊展开一臂, 动作幅度稍微加大, 连带着牵动伤口。

他脸色隐忍,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喉咙溢出短促低哑的闷哼,很快,他对上一双濡湿润红的眉眼。

他既心疼又无奈,无奈之余,内心涌起一阵止不住的喜悦。

萧猊哑声道:“莫要哭,我没事。”

灵稚泄气地推打一下萧猊身上没包扎的地方,力道轻得要命,构不成任何伤害。

“都要流血了。”

萧猊垂眸,若无其事的扫过身前的几道伤,伤口已经结痂,灵稚不过是在唬他。

但萧猊顺着灵稚的话佯装不适,他神色隐忍深沉,灵稚一紧张,胳膊忙贴过去扶着萧猊重新躺下。

清凌凌的黑色眸子溢满担心,灵稚伸手查探萧猊的体温。

少年的指尖裹着热意,直直烫进萧猊心底。

萧猊掌心一合,轻握灵稚的手腕。

他没舍得松手,灵稚目光一晃,没动。

又迎来一阵沉默。

半晌,萧猊才开口:“你瘦了许多,我昏迷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灵稚绷紧一张脸摇头,盯着自己被萧猊握上的手。

或许因为这段时日他过得虚空渺茫,萧猊抓紧他的手时,他就觉得踏实了。

真实的触感驱散梦里那场叫他心惊惧怕的幻境。

萧猊问他:“累不累?”

诸多的回避在此刻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灵稚掀开沉重的眼皮,犹豫一瞬,而后点头,轻声说道:“累。”

他没睡过一个好觉,丁点儿动静都能让他从梦魇中惊吓而醒。

他看着萧猊,哑着声悄俏问:“当时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他有点难过:“倘若我会水就好了。”

萧猊说道:“并非你的责任,在那般情况下,纵使会水也难有几率逃脱。”

他担心灵稚独自落下出事,因此很快赶了上去。

索性在灵稚被洪水冲走的一瞬间他恰好赶上,若再晚一步,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当时至少他能尽全力地将灵稚护在自己能保护的范围以内,从突发的天灾下存活已是不易,他第一次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萧猊知道灵稚是有多么害怕水的。

不顾身上的伤,萧猊此刻想不顾一切地把灵稚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