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高专时代福利番外(杰哥)

“很顺利,不过果然遗址一类的地方,同样容易诞生咒灵呢。有点儿类似于传说加成?就像我们最初碰见的那个河童一样,”早于春初的寒风里,裹着外套的小惠歪着头,看被幼驯染搓成球状的咒灵一下子消失在对方唇齿之间,感慨道,“今天很幸运嘛,杰,是个能帮上忙的咒灵呢。”

“没错呢,这次搞不好能打悟个措手不及。”夏油杰阖上嘴巴,露出一个招牌式的浅笑,“它太适合伏击了。”

如今正值改岁之际,年轻的咒术师应邀来到冲绳的今归仁城遗址,祓除日夜叫嚣不歇的旧日亡魂。

在旷野的尽头,在断垣残壁的伸出,在萋萋芳草的点缀里,他们找到了那个哀哀呼喊着岁月的咒灵。

差不多在发现它的第一时间,夏油杰就驱使了虹龙去追逐、去狩猎。

透过[账]所降下的暗色暮光,他们一路自平原辗转至崖间:一望无垠的深浅不一的绿,逐渐被青灰山石所替代;高低蔓延的枝桠分离出曲折蜿蜒的山间小径,前面是踉跄而仓皇的咒灵,后面是踏在御风而行的虹龙上的他们;以流淌着的暗色系苍穹为画卷,俯瞰状的两人复刻了阴与阳的纠葛,他的背后是捉紧了他后襟的她;那头蓝色的长发随着呼啸的风猎猎舞动,缠上他的颈、绕上他的颊,与偶尔垂下一丝的黑发亲密地拥在一起——为这场追逐涂上缠绵缱绻的续写,宛如永不止息一样。

直至在尽头的、能看到海的彼端,咒灵力尽了。它带着决绝的气势反冲向咒术师们,却溅不起半点儿水花。

随后的祓除更像是方糖落入红茶,诱起层层圈圈的涟漪后,留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不言而明;正如,待到墨色因漾开的咒力而褪尽,她会很有分寸的松开手,于止息的壮观咒灵上跃下,接着他也默契地收回了无用之物;于是他与她便自然而然地一分为二,并肩站在凌凌峭壁的方寸之地,俯瞰烂漫遍野的新色。

“要回去么,惠酱?已经结束了。”夏油杰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被崖间的风一吹即散,像风一般清澈而寒凉。

同样是崖风的产物的,包括了理所当然的寒冷,小惠摇了摇头,小口小口呵气暖手,凌乱的蓝色发丝随着动作一起颤抖,莫名有股同款的透明质感。

她襟着鼻子,像普通女孩一样,畏寒却又不肯自认败给寒冷,反而一味逞强:“不能回去啦!不冷的……阿嚏!”

她的表现让他下意识作出反应:裹着体温的围巾被他解下来,罩到她肩头。看着笼在自己深色格纹围巾里更显玲珑的幼驯染,夏油杰又叹一声:“回去吧,反正任务都结束了。”

这十分的‘夏油杰’又特别的不‘夏油杰’:毕竟这人总是矛盾极了,卫道士的循规蹈矩被他穿到一身傲然的反骨外,却不拿来律人、偏要去克己;或许,正因为太温柔了,反而会在奇妙的时候压抑住自己的欲望、勉强自己,苛刻得让内里遍体鳞伤。

小惠看着不自知的眉梢眼角爬满遗憾的少年,好笑地想,他大概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微表情在她眼里有多明显,就像一篮苹果里的橘子——只要熟悉夏油杰,就会知道他才是他们中最常心口不一的那个人,活体傲娇役人设,除了不像一般的傲娇那样会事后悔恨……可是啊,不因错过而懊丧,这不才是最让人无奈的他的特长吗?

所以,我才要帮杰说出他的愿望嘛,否则就太不公平了,小惠忍耐着低温带来的不适与小腹的坠坠,攥紧格纹围巾的角,露出个虚假的任性的笑:“难得来冲绳这边,正好享受假期の一日哦!”

‘心有灵犀’让黑发dk稍微迟疑了一瞬间,可当他的眼神扫过同行者发白的脸色与颤抖的肩头,还是摇了摇头道:“不了,下次吧。”虽然很想与惠分享二日时光,但果然,还是她的身体更重要。

但是啊,改天就不是杰的生日了吧?

小惠嘴唇蠕动,却将这句话闷在心里,没说出口。

许是咒术师总是忙忙碌碌,男孩子又大大咧咧,两者相加,才让夏油杰本人都忘记了这个值得庆祝与纪念的日子。

本来小惠是打算和高专的其他人一起为夏油杰庆生的:半个月来,大家都配合地守秘、精心为其准备惊喜……但猝不及防提前的咒灵的春日大爆发,让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告吹了最初的计划。再加上这一次的意外派遣,才让少女选择如今这样仓促的庆贺法。

如果就这样回到高专,那就会变成普普通通的二人日常啦,反正其他人都在出差中……那还不如旅途庆祝呢!

这么想着,小惠颤抖着伸出手,攥紧了身侧人的袖口,坚持道:“不行呢,哪怕只是陪我到中午,杰,不要太快回去啦。”

大抵因语气是罕见而丢人的撒娇,jk脸色因害羞而染上红霞;而dk那双紫色瞳孔里倒映出遥遥中连绵相接、却又精妙分离的海与天的三种蓝色……可偏偏,他却认定哪个都没她发色那般动魄惊心。在那蓝得醉人的背景板里,毫不意外的,夏油杰败退了。

“好吧,”他抿着嘴,叹气里都是无奈的妥协,“不过只能一会儿哦。”

……

他们坐到了被召唤出来的咒灵身上,剪影亲密到不可分离。

当小惠蜷缩着双腿,将下巴埋进两个膝盖搭起的小窝时,他们拆开的第三个面包袋子已经被少年仔细叠成小团,塞进即时红豆汤的易拉罐里。耐心与责任感都很惊人的夏油杰负责了善后,刚刚的空中午餐让垃圾处理变得稍微复杂一些。

这些来自自动贩卖机里的食物绝对称不上美味,但若以清澈的风与湛蓝的天空为配料,就好像撒上了魔法的调味料似的,变得如同挚友喜欢的过量的甘美。也导致当夏油杰食不知味地喝着他的麦茶、吃着速食装的荞麦面时,舌尖对甜味素最敏感的味蕾几乎在尖叫着爆炸:

她的脸颊,最开始是羞怯的微红、渐渐因寒冷而泛白、后来又因小豆汤的滚烫而满足的发光的红润;她的发丝,首先是被风打搅的凌乱蓬松、梳理几次无果后被他认真别到耳后,后又很快调皮出走、叫她嘴角都因懊恼而下垂几度;她坐得很近,每一次动作,衣物料织悉索磨擦的声音都重入擂鼓,让他凭白联想到四叠半的夏天的回忆……

半空里的餐会闲适又惬意,让时间像流沙一样悄无声息地吞噬掉他们的上午、中午和下午。直到夕红色恰如其分与归鸟声同时降临,他们才都深深叹气,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这个‘浪费的、空虚的、无价值的一天’,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尾声。

一个人要是稳稳当当地拥有一件东西,那就从来不需要去使用它。

偷来的休憩时间告一段落,接下里返程路上剩下的,又该是忙忙碌碌的咒术师社畜们啦。

夏油杰怅然若失,他指挥着咒灵回到半山腰,拎着垃圾袋四处张望,找寻着分类垃圾桶。

还没走出几步,坚实的臂膀就被纤细的柔臂揽住。他回头,就见她脸上露出梦幻般的惊喜。她仰着头,白皙的脖颈因而拉得纤长,一双金色眼眸里被夕阳镀上赤色,像是太阳熔化了进去,那头柔顺垂坠的蓝发则成了承载恒星的苍穹。

“快看啊,花开了!”

惊喜让小惠的笑靥被浓烈的幸福充斥,她抓着夏油杰的手臂,兴奋地扯他看向另一侧的山崖:在那里,零星而未连成片的红,星星点点将岁末点缀出春的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