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已近傍晚,斜阳从西面照过来,整整一面窗都染成橘红色。我伸了个懒腰爬起身,只觉得浑身舒泰,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很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
拉开?门走出去,只见易寒正在井边洗菜,回头见我出来了,他问道:“晚上吃莴笋,好不好?”
我嘴角一抽,连忙挽起袖子走过去,说晚饭我来做。易寒也不?说话,只是坐在井台边上看我忙活。背后黏着?那一道目光,我连切菜都不会了,脸颊忍不?住发烫。
“陆先?生跟你说了什么?”半晌,他忽然问道。
我切菜的手顿了一下,继续把整根莴
笋切完。
“小五?”
暗暗咬了下唇,我下定决心,转过身看着?他:“三师兄……我想以后天天给你做饭,可以吗?”
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泛起一丝涟漪,他静静看着?我,慢慢勾起唇角:“说话算数?”
我红着眼圈,使劲点头。
“那好吧,先?尝尝看好不好吃。”他笑了,两手撑在井台上,连清冷的眼睛都变得温暖起来。
我拿出看家本领,自认为把那一盘莴笋炒肉发?挥到最高水平,另外还有一盘盐花生和凉拌黄瓜。事?实证明,这?菜还是做的不?错的,易寒吃了很多。虽然我的手艺比不?上长云,但比起他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饭后收拾干净,两个人都吃撑了,易寒拉着?我出门去街上溜达,顺便消消食。夜色里的商州城比白日更加热闹,来来往往人流不?息,远处河面上一片灯火摇曳,卖梨糖膏的小贩扯着悠长的腔调满大街吆喝,凉爽的微风拂面,这?宁谧的夏夜清静而?美好。
易寒牵着我的手慢慢走着?,有时会帮我挥开纠缠不?散的大花脚蚊子。我觉得我的脑子可能有些坏了,一路上忍不?住就嘴角上扬,要?努力忍耐着?才不?会笑出声来。
买了一只又圆又大的花皮西瓜提回家,易寒把它?丢进井水里湃着?,说明天晌午正好吃。其实我想说,今晚吃着?也不?错,又怕他觉得我太馋,于是生生忍住了。
搭起帘帐洗澡,井里的水冰冰凉,不?过在这闷热的夏夜着?实舒爽。没有替换的衣物,易寒给我找了一件他的单袍,我把过长的袖子挽到胳膊肘上面,然后端着?木盆坐在门槛上洗衣服。
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有些闷热,我抬手擦鼻尖的汗,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易寒正在洗澡,窗台上的油灯从西边照过来,正好将他的影子投在帘帐上,那背那腰那修长的腿……我忍不?住鼻血上涌,半天拔不?出眼来。忽然间我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盏油灯一直就在那里,那我刚才岂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头顶上天雷滚滚,我眼前一黑差点栽一跟头。颤巍巍站起身,我把那油灯挪到东边,一边小声嚷嚷
着太黑了看不?清楚,眼睛都花了。
终于洗完衣服,易寒扯开绳子一件件晾好,我擦干净手走进屋,瞅瞅那张简陋的小床,又探头问他:“我睡哪儿?”
“你睡我旁边。”易寒头也不?回道。
我的脸蹭地红了,做贼心虚似的四处打量。总共就两间屋,沿街那一间已经堆满花草,实在容不?开?身。咬咬牙,我厚着?脸皮走进卧房,谁让我现在正在追求人家……
不?一会儿,易寒进来了,顺手关好门。我受不?住他的目光,连忙背转身爬上木榻,拍拍枕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说完就拉起毯子蒙着?头,紧贴到墙根里面。
易寒吹熄灯火上榻,伸手一捞,就把我扯到怀里搂着?。我的心跳顿时加快起来,抬起手抵着他的胸口,嚷嚷道:“热……”
他把我蒙在头上的毯子扯开:“这?样就不?热了。”
我讪讪地说不?出话来,僵在那里像截木头似的,动也不?敢动了。
脸贴在我的额头上,易寒轻声道:“小五,你看我只有这?两间茅屋,除了种几盆花草,也没什么手艺,可能要好几天才能吃一次肉,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我捂着?发?烧的脸,忍不?住问:“你不?是易家的嫡系子孙吗,怎么会对我哭穷?难道是怕我贪慕你的钱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