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令深夜的溱宫又冷又冻,唯有一处宫殿暖如春日。
新梧宫的地龙烧着最名贵的炭,时而有木炭烧裂的噼啪响声。
床榻边守着数位候命的宫人与太医,他们却帮不上什么忙,只看着君上亲力亲为地照顾君后。
明飞卿一日要喝三回药,人昏睡着,药汁总难以顺利吞咽,常常是喂三勺吐两勺半。
淮瑾便把药含进口中再缓缓哺过去,待喂完一碗药,戴着玉扳指的大拇指轻轻揩过明飞卿的嘴角,将溢出来的药汁抹去。
他照顾明飞卿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温柔,令人难以相信这双手也曾经弑父杀兄。
细春双手接过空了的药碗。
“今日总算退了热,可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淮瑾替明飞卿掖好被子,看向秦冉,“这都六日了,飞卿何时能脱险?”
“倘若君后迟迟不能苏醒,恐怕恐怕”秦冉硬着头皮道,“恐怕会这样昏睡一辈子。”
此言一落,殿内静得诡异,气氛陡地沉重下来。
秦冉不敢抬头,他能感觉到皇帝的视线只在将他千刀万剐。
这两日,连南宫的太医都被请了来,用尽了世间最名贵稀罕的药物,却救不回明飞卿的神识。
君后不会死,但他的余生或许都会在昏睡中度过——这比死还痛苦。
秦冉为治不好明飞卿而自责不已,认命地等着天子发怒诛他九族,却先等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小太监。
“陛下,参见陛下。”那太监颤颤巍巍地跪在淮瑾面前,想是被淮瑾的神色吓到,声音也抖了起来,“太后太后已入弥留,想求陛下,让太子”太监顿了顿,改口说,“让小皇子去见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