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成长中皇帝的身影是在不久前才刚刚出现, 连上次皇帝昏迷重病时,他也是看到薛瑜趟平了路,才有底气向皇帝示好。他在后宫对皇帝暴虐的恐惧之中长大,看到皇帝敬畏多过亲近,很少抬头正视着皇帝,仔细观察他的父亲与君主的神色与面容。
皇帝脸上的皱纹不少,分明是威严而严肃的面相,沉重的压力气势之下,却不知怎的让他感觉到了辛苦。
若钟家是皇帝的敌人,那么世家都是皇帝的敌人。他不能露怯,不能喊累,在群狼环伺中扛着大齐走到今天。
皇帝选择兄长,选择一个有心破局、有心帮忙、懂得他的想法的人做继承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皇帝看着薛琅说着有军事要禀报,却傻愣愣抬着头看他的样子,皱了皱眉,冷声道,“哑巴了?”
薛琅从翻滚的思绪里猝然惊醒,好像从一场梦中醒来,他俯身叩首,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隆山营中近日在选拔弓箭手,离京远赴西北边陲。”
“嗯。”皇帝不耐地发出一声鼻音,这件事还是他在试过薛瑜呈上来的狙击镜后让人安排下去的。
薛琅开了口,下面的话说出来就顺利许多,“儿的箭法在营中也算中上,但此次选拔庄将军并未点儿入选。”
他擅长的并不是弓箭,但眼下秋狩结束,所有调军已经回防,想要离开京城只有这一个选择。隆山军营的守备将军庄骁没有点他,并非因能力不足,而是碍于他的身份,皇帝没有发话,谁也不会带他离京。
皇帝沉吟着,“此军离京后或许三五年内都不能回来,不能传信,不能挑所去的地方,只能服从命令。若是途中淘汰,你得继续从小兵做起,你想好了?”
薛琅直起身,圆圆的眼瞳还带着些稚气,眼圈发红,他重新拱手拜下,“不敢请耳,固所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