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她刚刚睁开眼,忽然听到一道极低极轻的声音,似乎是棺椁里的人发出的。她惊恐而艰难爬到他身旁,强撑双肘,凑近他唇边,隐约听到一个“水”字。
他的双眼紧闭,眉头紧蹙,似乎很痛苦。
可她哪来的水?靠着棺椁思忖一会儿,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罢了罢了,她既喝了他的血,他也喝她的吧。
她拿起一块较锋利的石子,割开了胳膊上的血管,放至他的唇边。他还吸不了,她只能一边掰开他的嘴唇,一边强忍疼痛将鲜血挤到他唇内。
挤滴了很多次,直到他的眉头松开为止,她也重重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接下来的日子简直昏天暗地,不是她喝他的血,就是他喝她的血,她还要在他状态不佳时给他渡气,累得差点爬不起来。
她都不知道现在过了多少天了,自吸血献血以来,她就没多少力气去放小石子了,可以说是过一天混一天。干面包现在只剩面包屑,她都不知自己能撑多久。
之后面包屑也没有了,她只能靠他的血生存,当然,他也只能靠她的血生存,还有她的渡气。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他的血几乎完全变成鲜红色了,之前古怪的臭气完全消失,只余血腥气,让她吸血时轻松了不少。只是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而他的脸上却隐约浮现浅淡的红晕。
这天她有气无力地给他渡完气,喘息着在他唇畔说,“我快不行了,真的快不行了……”
忽然,她发现他正艰难而努力试着睁开眼睛,一股巨大的恐惧突如其来地袭击了她,她猛地用双手紧紧覆在他的眼睛上,竭尽全力不让他睁开。
这是种巨大的恐惧感,就像被重重乌云笼罩一样,她浑身颤抖,从未有过这种可怕的感觉,就是现在濒临死亡的感觉也没这么可怕。
她的心脏狂跳,不停地跳,全身被恐惧灌得满满。
她用双手死命地覆住他的眼睛,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睁开的可能。
过了一会儿,他整个身体不动了,她才缓缓松开了双手,心脏仍然狂跳,后背已完全被汗浸湿。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一如最初她见到的那样。
疲惫不堪的她拾起地上的微沉黄金面具,重新戴在了他脸上。这张面具只有半边,三分之一鼻子和嘴唇露在外面,不影响他接着喝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