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束缚住,但十指还可以动弹,顾遇用束在身后的十指去摸索捆住他的结扣,妄图摸清这是个什么捆法。
面前却忽然有刺眼的灯光亮起,透过眼罩也刺到了他的眼睛。
顾遇在眼罩后半眯起眼,耳朵微微一动——有两虫的脚步声靠近,其中一个伸手,将顾遇嘴上堵的东西取了下来。
一取下来,顾遇便顾不上其他,赶忙唤道:“陆老师?陆沉?你在吗?”
他感知不到雌虫的气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和这个世界隔离开了一样。
这里应该是个房间,很幽闭,连虫潮爬过的沙沙声都听不到,顾遇不确定陆沉是不是也在这个房间内。或者说,这间房里只有他一个?
那两只靠近他的虫也不管他的呼喊,倒是前面刺眼的灯光又调亮了一些,一道声音突然出现。
“顾少将,好久不见。”
顾遇不慌不忙挑起了眉,他已经有了预料,因而并不感到惊讶。这道毫无起伏、但无比欠揍的无感情机械音,除了阿瑞斯还能有谁?
而且应该还是投影,顾遇没有听到第三道脚步声。
顾遇语调闲闲地回答:“谢谢挂念,但我并不是十分想见你。光听到声音,都是种折磨了。”
“那可真是不幸,我又来折磨你的耳朵了。”阿瑞斯说。他听上去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十分习惯顾遇这种说话说十句,九句都带刺的风格。
顾遇没兴趣和他磨下去,直入主题问:“陆沉在哪?”
阿瑞斯并不意外他第一句问的是这个:“陆沉自然在另一个房间,和你一样参与我们的实验,顾少将。不必担心,实验过后我一定让你们重新见面,并一起安全离开。”
一个极端/组织能有这么好心?
多半有鬼!
顾遇懒得继续和他虚以委蛇,冷冷问:“到底是什么实验?”
阿瑞斯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顾少将,你今天见到这么多低级虫族有什么感受?”
顾遇觉得他简直没话找话:“什么感受?这玩意儿不是你们搞出来的吗,还来问我什么感受?恶心想吐的感受行了吧?”
阿瑞斯却继续神经兮兮地问他:“顾少将,低级虫族和我们虫族——有什么区别?”
顾遇语调懒懒道:“如果你长了眼睛,我相信你看得出来。”
阿瑞斯接着毫无起伏地念道:“千万年前,虫族与低级虫族的祖先都是同一个,虽然我们经历了进化,可你再回头看看——比起低级虫族,我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低级虫族生下来只知道扩张、交/配与繁衍。这些我们虫族眼中低贱的原始本能,不也依旧刻在我们骨子里,一代一代传承到今天吗?”
“扩张——我们崇尚武力,不断扩张疆域版图,只要帝国存在一天,战争就永远不会间断。”
“交/配——顾少将,你身上不就还保留有发情期这种东西吗?一个自诩文明的种族,居然在进化中还留有这种落后原始的交/配手段,你不觉得可笑吗?”
“繁衍——我相信你同样深有体会,你的雌君失去生育能力后,雄虫保护协会和帝国舆论是如何压迫你们的?顾少将,你还和雄虫协会副会长布莱恩有着五年之约,这个约定我想你还没忘吧?”
“就拿这三条而言,我们虫族又比起这些地上的爬虫类有什么本质区别?——恶心想吐?顾少将,我一想到我的族群包括我自己,是这样一个种族,便无时无刻不恶心想吐。”
顾遇难得沉默听他讲完,须臾,哂然一笑:“你恶心想吐?所以你是要将你的族群包括你自己,全部毁灭掉吗?”
“不,顾少将,”阿瑞斯无感情地说,“我只是在为我们的族群寻求新的进化,将它蜕变为真正的文明国度。”
顾遇唇角挑起讽笑的弧度,语调却极其冰冷:“那是你以为的文明,阿瑞斯,事实上,真正的进化是大多数的选择,而非你这样极端的少部分。”
“顾少将,看来你并不赞同我关于虫族低贱本能的论调?”阿瑞斯以机械音平淡反问道。
顾遇也淡淡反问:“那还用说?”
阿瑞斯居然笑了。
那是种极其诡异的笑,用毫无情感的机械音发出嘶嘶的笑声,光听上去就能让顾遇瘆掉半层皮。
“之前你也经历过几次发情期,”阿瑞斯说道,“但很可惜,都被陆沉这个不可控因素打断了。所以这次我不得不请你再来参与一次实验,在这种封闭的、绝对没有其他不可控因素打扰的地方。”
顾遇听出了他所谓实验的内容,冷声问:“所以你想怎么做?”
阿瑞斯平淡道:“顾少将,你放心,为了和你形成一个对照组,隔壁陆沉也会参与另一场性质相同的实验——一只雄虫,一只雌虫,绝佳的对照组不是吗?”
顾遇听到身旁那两道脚步声靠近,两根冰冷的针扎进了他手腕的静脉处。
他瞬间恢复了对气息的感知。
同时一股燥热的火气从手腕传遍他身上,使全身都不可控制染上热度。
是发情期的催化剂!
气息恢复感知后,顾遇很快察觉到他对面有三只雌虫。而陆沉,确实不在这个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