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通响了两秒,第二通是四秒,第三通是八秒…每一次都是上一通的倍数,让雪枝不得不怀疑对方接下来会不会打出第三十二秒和六十四秒。
至于为什么没有第十六秒?
——因为她把电话接起来了。
我知道这个正在打电话的人是谁。
雪枝想。
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从树下捡回了从鸟巢里跌落的小鸟。那只鸟实在是太幼小了,只一夜的时间,就失去了呼吸和温度。
哥哥把它埋在庭院里,但是她怎么都不愿意接受。她傻兮兮地相信幼鸟只是睡着了,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所以面对着满脸笑容,说着‘它死了’的哥哥,她赌气一样地藏进了壁橱中。
“咚咚。”哥哥用指尖敲响了壁橱的拉门。
【我不要,我还在生气!】
“咚咚,咚咚。”这次是四声。
在哥哥按照倍数,敲响了第三十二次时,她终于板不住脸,跪坐在壁橱里将拉门一点点拽开。身着鼠尾灰和服的幼小少年肩上搭着黑色的羽织,他蹲在壁橱外头,偏着脑袋向她笑。
“喂,上午好啊。”
电话的那头没有人说话,只剩下风声和海浪的声音静静地回响着。
如同有谁在哭。
他在遥远的过去哭泣着,那些泪水被他藏在心底,混着撕裂内心流淌出的鲜血。面对面时无法表达出的伤感,面对面时无法说出的话,即使隔着电话,他也只是沉默加上沉默。
“我还活着。”雪枝没头没尾地说道。“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活着。”
我无法理解的长兄,我深爱又深深憎恨的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