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的眼睛蒙了一层雾,我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情绪,野心还是贪婪?运筹帷幄还是肆意妄为?我看不清,这并不重要。可是,如果你都看不清,在迷雾中横冲直撞,早晚要跌入近在眼前的陷阱。”
伯爵掷地有声。
安妮紧抓着门框的手微微一滞。
“罗辛斯庄园关不住我,舅舅。”安妮低着头,眼睛没有定点地描摹着地毯上的花纹,“我以为我看清了前路,可是,您的话让我……怀疑起了我自己。”
经营玫瑰种植园既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浪漫情怀,也是因为收益确实不错。收购纺织厂却不大量生产那些不愁销路的纺布,是为了走“高精”路线,就像那些伪造的自欺欺人的轻奢品牌,把英镑从那些苦寻进入勋爵阶层通道的人们的口袋中掏出。
钱、钱、钱。
这是安妮在上辈子得来的教训,金钱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看着账本上数目的增加,她的满足也在增加。
她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只要用金钱武装自己,她甚至可以选择不嫁人,守住这个城堡。
可是伯爵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棒。她以为隐瞒得很好的心思被洞悉,她的产业暴露在他的眼下,伯爵透露的讯息让她——一个空有金钱的淑女小姐不得不面临更大的世界,一个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世界。
“如果你在这个年纪,就对未来目标明确、了如指掌,我才要觉得奇怪,安妮。”伯爵软下了语气,手掌犹豫了片刻,放在了她的肩膀拍了拍,就像面对一个老朋友,“如果你向我请求,我会答应你。”
他没有说明白,可安妮明白了他的意思。
“舅舅,我请求你,带我去伦敦。”
“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凯瑟琳夫人被这消息炸得忘记了贵妇仪态,“安妮还小,她应该留在罗辛斯,家庭教师布莱克太太很快就要回到岗位,安妮的课程不能被打断。”
“我只是带安妮去伦敦玩,凯瑟琳,放松点,没有人会对她不利。”伯爵给他的妹妹倒了杯茶,“那个布里奇沃特公爵家的小子已经能下床走动,府里却没有来任何消息,我帮人帮到底,正好要回伦敦,便带他也一起去。”
“你知道他的身份!一个没有继承权的次孙!安妮不应该跟他走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