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谢如琢从来都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很独的人。

在这一刻之前,他要做什么事,大···················都是有计划的,有计划,有对事情发展的合理预估,会让他很有底气。

他只做了两件不够深思熟虑只因一时心软的事。

一件,是救李晓军。但其实,他潜意识中,在决定去做时,对于后果是什么心里已有大概预期。李晓军是班上所有人欺凌、排斥的对象,救了他,顶多是会被报复、会被找麻烦,甚至取代李晓军的位置,是他能解决的,尚可承受。

一件,是救俞江孜。从她不愿报警开始,他就已经预见到了她的结局,也想过假如她要反咬自己要怎么应对。只有两件事出乎他的意料——奶奶因这事儿被气得提前病故,谢腾飞大刀阔斧地处理这件事不给他任何时间。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需要谢腾飞这个老父亲出钱出力来摆平。

他从不会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盲目地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人,并照他们说的办。

但。

当站在他旁边的草泥马对他说出那番话时,他竟下意识地答应下来。

草泥马的到来尚不足两个月,却在日常的点滴相处之中,令他不知从何时起,交付了信任。

阮糖当然不会让谢如琢打无准备的仗。

等到和尚道士都收工的下半夜,她便用她童稚的嗓音同谢如琢说了自己的计划。

“……我知道你不喜欢依赖氪金买系统道具,其实利用催眠也能达到目的,但时间有限,客观条件也不允许。我们这次就先氪着……”

把自己的计划交待完,又和谢如琢完善过细节,阮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表现,也许会显得太过成熟冷酷了些,讲话的语气、遣词造句也和从前不一样。

就很容易产生“恐怖谷效应”。

她忐忑地看向谢如琢,小蹄子拽了拽他的衣角,怯生生地问:“好不啦?”

谢如琢垂着眼,“嗯。”

她垂下小脑袋,“虽然,但是……我还是你从前心目中的那个小可爱吗?”

“……”

谢如琢偏头,无机质一样冷漠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她眨巴了下圆溜溜的黑眼睛,头顶冒着气泡框。

[乖巧.jpg]

[我超可爱的]

[我一点都不讨厌]

[只要我敢这么想,就一定有人敢信]

[qaq]

[人家真的只是一只单纯无公害的草泥马啦(大哭.jpg)]

整个世界都很安静。

谢如琢内心曾经翻涌过的酸涩、烦躁与愤怒,都在这清寂的夜晚渐渐沉淀。甚至于,在这一刻,眼前这只草泥马头顶的气泡框都令他有些松快。

他面无表情,“你有可爱过?”

阮糖一脸深沉,做了个沧桑点烟的表情,“爱过。”

谢如琢:“……去你的。”

阮糖羞涩脸:“你愿意娶,我就愿意嫁。”

谢如琢:“……滚。”

阮糖扑闪着一双大眼,“好哦。”她把自己团了团,就往谢如琢怀里滚。

谢如琢:“……”

这只自称是他的系统的草泥马脸皮不是一般般厚,讲话有点无厘头。乍一看,仿佛不太靠谱。

但。

谢如琢望向香案上谢奶奶的灵像,唇角微不可察地轻轻提了提。这无聊透顶的世界,这无聊透顶的生活,似乎也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第二天,谢奶奶下葬时,谢如琢与街坊邻居、谢腾飞以及从清雨市匆匆赶来的继母和弟弟,一同站在土坑旁,进行撒土仪式。

撒过土,听主持仪式的人念过悼词,谢如琢、谢腾飞和谢如琢的继母弟弟都跪下磕了几个头,雇佣的工人开始填土。

丧葬仪式一完,趁着谢腾飞和人寒暄的功夫,阮糖拉着谢如琢从自己早已设定好导航的路线离开,乘车往青梅三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