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照顾。
父母漠视。
家庭变故。
他停顿了片刻,划掉第一行和第二行。
五秒钟后,划掉第四行。
江烬回盯着纸上的“父母”两个字看了许久,将他们圈起来,接着,写下第五行:
双亲遇难。
他在圈旁边画了个箭头,箭头一直延伸到第五行旁边,停下,写下三个字:监护人。
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江烬回停下来,沉默了很久,终于拿出手机,点开学生会学习部总群的收藏夹,将白条一拉到底,在底部里翻出一个被命名为“个人信息登记表”的文档。
学生部门自然不可能有学校档案室那样的资料储备,更没有随意调阅学生的权利。
但因为工作,常常收集统计学生信息表格或成绩单,并归纳上传相关老师,一度作为信息中转站而存在。
他在整页整页浩如烟海的表格里滑行数次,停在一个班级,然后向后拖动,将上面的信息抄了下来。
姓名:时倦。
紧急联系人:李淑。
与本人关系:舅妈。
出生宽绰家庭,双亲因故离世或无力再承担抚养责任,留下大笔财产房产。
小孩不
能没人照顾,法院便将人交与另一家庭,因为是外来者,和该不受待见。
相安无事到现在,直到今天,因为双方动了手,出了血,终于闹掰了。
好像,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解释了。
江烬回停下笔,忽然有点写不下去。
“这小孩明显营养不良。”
“心脏可能不太好。”
“身子太虚弱了。”
傍晚时看见的画面不停地在他眼前闪回。
鲜血淋漓又残破不堪。
江烬回蓦然捏紧了笔杆。
“汪汪!”一道纯白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在他脚边蹭着。
江烬回低头看着脚边的苏牧,伸手揉了揉他头顶的毛:“番茄。”
苏牧乖乖地蹲在地上。
“你还记得今天遇到他是在哪栋楼吗?”
苏牧叫了一声。
“真巧,我也记得。”江烬回轻笑一声,“二十一栋楼下,等有机会,陪我再去一趟吧,拜访一下。”
拜访一下那人如今的监护人一家。
苏牧欢快地摇着尾巴。
江烬回松开了笔,转头看着窗外深重的夜色。
莫名地,他忽然想起那天夜晚,那人的手覆着他的眼睛,声音平淡又疏离:“因为你说什么,和你做什么,永远是两回事,永远不能一致。”
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
这可是你教我的。
他闭上眼。
时倦。
时倦。
时倦。
他像一个久旱的旅人渴求着遥不可及的甘霖,又好似被勾魂的游子期望一醉方休的烈酒,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一声一声,都撞在他的灵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