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说完,内科诊室的门已经被人推开。
“哟,安爷!”杜远林立刻蹦起来,冲进门来那人一鞠躬——那幅度大得跟唱戏似的。
进门来那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冲薛哲点了点头。
薛哲打量着这个被杜远林称为“安爷”的人,感到颇为有趣——他当然不是该被人称为“爷”的年纪,看上去顶多就跟杜远林差不多大,只是不知为何把一张俊秀的脸板得跟花岗岩一般,使人望而生畏。这么一张脸,再配上身上白得几乎发亮的白大褂(杜远林那身原本看着也算干净,但跟他一比顿时显得灰扑扑的),使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医生,反倒像个科学家——冷血无情拿活人做实验的那种。
瞪完杜远林,他把目光投了过来,在薛哲身上停留数秒之后略一点头,道:“你好。”
“你好。”薛哲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一看就严肃的类型,只能干巴巴打个招呼。
“病人呢?”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薛哲身后的不赦身上。
“我说安爷你也不要这么严肃……”杜远林依旧在聒噪,“那是我同学,薛哲,您别把人吓着了。”
说着,他又冲着人对薛哲做出个介绍的手势来:“这是我们医院未来的中流砥柱之一,据传是某某中医世家的嫡系传人,从生下来开始就会背《本草纲目》,那叫一个家学渊源……嗷!”
杜远林一句话还没说完,被介绍那人已经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一下。说来也怪,看他手也没用多大力气,可那一巴掌拍过去之后杜远林却是惨叫了声,缩着脖子跑出老远去。
薛哲笑着打趣:“哟,您老人家真是越发娇贵,一巴掌能拍成这样。”
在他身后的不赦微微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拽了拽薛哲的衣服。薛哲一愣,还来不及问个为什么,杜远林已经嘀嘀咕咕地开了口:“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手多黑……我又不是说不好听的,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
“现在不让你闭嘴,你就会说个没完。”“安爷”叹了口气,似乎也懒得板着了,脸上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来,“我姓安,安德烈。”
“……好名字。”薛哲由衷道。
叫安德烈的中医……薛哲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他半晌。
“他家没有外国人血统……”杜远林看来跟安德烈很熟,八卦张口即来,“只是他家取名字要按着一个什么口诀,一代一代下来的那种。他这一辈恰好是‘德’,这家伙生辰八字又五行缺火,他爷爷就给他取名‘德烈’……反正这三个字都是货真价实中国字,不能因为读音比较像就卖给洋鬼子吧?”
在他八卦的时候,不赦已经过去桌子那边坐着了。薛哲一边注意着那边安德烈一边听着杜远林八卦,不免有些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