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尝不能说,这也是顾宁为了试探阳平君态度的一个考验。
往往就算是一个十分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顾宁也会因之品人度事,细查人心。
我已经可以想象,以后能得了顾宁助力的那位幸运儿,将在功成得势之前,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到底要遭了多少罪才好。
不过此时倒是又发现先前顾宁此举,有多么的高瞻远瞩。
只因一旦话谈到了让他不满意的地方,他完全可以因故而提前称累告退。
凡是有胸襟气度的,没人会对旅途劳累,面带疲色之人再加苛责。
就算没那心胸,多少也会碍于面子,颔首同意。
尤其是对待顾宁这般风华人物。
虽然我觉得现下的阳平君之所以忙不及的答应,与这两条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逸之好好休息,莫要太累。”眼前的青年眼中真挚无从错认,确是忧心重重,“还需什么,吩咐下人取来用即可,切莫客气。”
“骆兄美意,顾宁在此多谢。”顾宁一手抚额,看样子有些无力。
“无妨无妨,逸之唤我玄玉即可。”骆玉忙扶了人,似是就怕佳人就此不适昏厥。
紧抿着唇,手中的扇子几乎被我拧损了形。
我已经不忍再去看厅中阳平君的脸色了。
由着这位阳平少主替了下人送至客房门口,等顾宁婉拒对方进来帮忙后,一直充当沉默布景板的我终于憋不住了,一下子扑倒在榻上捶着锦垫哈哈大笑。
顾宁微微侧头,含笑看着我,“吱呀”一声,双手慢慢的将身后的房门关上。
屋子里因着缺光蓦然一暗。
我的声音,“嘎”的一下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师弟……”顾宁的声音温柔腻人,就连眼睛,也是泛出了浅浅的宠溺潋滟。
笑……笑了……
顾宁看着我,略摇了下头,唇边噙着笑,“师父嘱我要多多约束照顾你,”顿顿,又笑道:“你说咱们回去时,我该如何与他老人家说说你这一程表现……”
左边一堆古卷,右边一叠字帖,中间再有厚厚的一层策论……
还有……顾宁阴人的手段……
统统都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赶忙敛了表情,起身端坐,面上带了悲色,轻叹一声。
“师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哦?”顾宁近身,淡淡一笑,俯视,“同根,为何不能相煎?”
压力一下突增。
猛地想起曹植现下还不知投胎在哪处,豆子也还没煮上,便轻咳了几声。
迎着顾宁威迫的压力,努力将自己显得更渺小些,睁着眼睛纯洁仰视,“师弟我一心为师兄着想,处处信赖,师兄怎忍我受苦?”
顾宁笑了笑,继续俯视,“是么?在阳平君面前大落他的脸面嘲笑他,是为了我好?”
怎会,我嘲笑的明明是你……
当然,这话千万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