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去朱鞣榕那里啊……”雷双立刻哭丧了脸道,“真想不透若影你怎么敢和那个可怕的药店老板混得这么熟……”
雷双如此顾忌朱鞣榕是有一定道理的,不单他顾忌,恐怕整个宁城里没几个敢不顾忌的。要问为什么,还是因为那朱鞣榕相貌凶恶,手底极硬,医术高超,性格却怪异。他幼年时就已经是尔德药铺的下手小跑堂,稍长大后就帮老板各省城地去买卖大宗药材。
如此干了许多年,后来不知怎的,也许是触类旁通,医术竟然大进。也因为多年行走在外,外家功夫练得强横。现如今,已经是浑身肌肉隆隆,人称“三板斧砍不入肉朱老大”的就是。
两年前,那尔德药铺的老板在官家生意中吃了大亏,官府死赖着药款不还。因此周转不开,对外欠债累累,原老板便只能携了家眷潜逃出境。
周鞣榕当时刚从外省调了一批新药回来,二话没说,就接下了这个濒临关张大吉的药铺。如今才过了不到两年,就已经经营得红火。因他医术好,白道黑道什么人有起病来都要找他看病。毕竟是命大的事情,所以渐渐的,就连官府要员、黑白两道无人敢去动他。
而日久天长之下,竟又有谣言传出,说这个相貌凶恶的朱鞣榕似乎最近还收服了象郡最大且最神秘的黑道帮派。
若影提提手中药篓,说道:“有什么熟不熟的,我卖药材他买药,银钱上的关系而已。”
说罢转身离开。
雷家三兄弟已经习惯他来去无言的作风,远远看着他瘦削单薄的背影融入了淡淡的潮湿雾气之中。
雷单最后摇了摇头道:“我们先回家吧,父亲说不定已经回来了。”
“可是若影哥哥他连早饭都没吃呢……”
“是啊,我本来还想请他去怡红院撮一顿的,怎么就走了。”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大概是格外习惯孤独的人吧。”雷单看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惆怅地叹了口气。
此时雨早已停了,只路上仍是泥泥泞宁的一片稀糊。若影一路走去,人声越来越是嘈杂。时值晌午,被冬雨久憋在室内的人们也不放过这片刻的雨歇,不等头顶上的雨云散去,就都在道路两旁摆上了摊子。
路过菜市口的公文张贴榜,那里面尚贴着几张发黄潮透的通缉令,不必仔细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有自己的份。想想这几年,为了逃避东齐那人的搜寻,花费了他许多的精力,甚至来到南楚这个司徒势力范围里暂居。只是现如今,不论是那人也好,还是司徒家也好,恐怕都以为他死透了。至少,这通缉他的榜文已经半年没换新了。
穿过各式各样的摆卖小车,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最后停在一个担铜镜小摊前,两丈开外的前方,是一个卖豆花和豆干的挑子。只见一个年方二八不到的少女站在挑子后,神色凄楚地看着往来路人。然而她站了许久,却没一人上前去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