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敬推开他的手,“你别逗了,登门拜访要带礼物的。”
馔堂仆吏已经把饭菜给夏文敬摆上了。
梁峥不依不饶地跟着夏文敬走到桌子旁,“什么礼物啊?我就那么一说,不是真的做客,你就当陪我去看看新宅子呗。”
夏文敬坐下了,“我不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懒得动。”
梁峥一手撑住桌面,盯住夏文敬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明白了:这个夏子矜,一定是以为我在同情他。
“那……好吧。我走了,你慢慢吃。”
梁峥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夏文敬低头看看眼前的饭菜突然没了胃口。
勉强把饭菜都塞进肚子,夏文敬没精打采地回了号房。本来同房还有两个没走的,但是现在都不在,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他半仰着靠在被褥上傻坐了一阵,饱食后的困倦渐渐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做了个不清不楚的梦,夏文敬一个机灵醒了过来,看看外面,太阳已经跑到了西面,想想自己这样没事郁郁着浪费光阴实是不该,于是翻出本书来拿着出了号房。
本来想去书馆,又觉得现在春光大好,应该到花园里去读书。这样夏文敬就来到颉芳苑找了一处荫凉地,坐到石凳上看起书来。可看了一会儿又困。春困秋乏吗?夏文敬甩甩脑袋,一手托腮,趴到石桌上继续看。
园子里梨花开得正盛,风一吹来,雪一样的花瓣四处飘落,满鼻生香。夏文敬坐在暖暖的春风里,闻着花香,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头一垂,夏文敬的脸从手中滑落,他睁开眼睛,觉得有什么不对,转头看看,身上多了件衣服。国子监给监生发的衣服都一样,他看不出是谁的。把衣服拎在手里,夏文敬站起身四处看了一圈儿,却没有半个人影。想想觉得奇怪他又把衣领翻过来闻了闻,淡淡的松木味儿,谁呢?
啪嗒,一束梨花掉在夏文敬的头顶又滚落到地上。夏文敬没理,把衣服搭在臂弯里,拿上书准备离开。
啪嗒,又一束。夏文敬抬起了头,“未平?”
梁峥只穿了中衣叉着腿骑在树桠上,一只耳朵旁别了一束梨花,正咧着嘴冲夏文敬傻乐。
“猪!你真能睡,我等了你好久。”
“你不是回家了吗?”夏文敬随着梁峥跳到地上也放平了视线。
“回去了,又回来了。”
“人家都住一晚明早才回,你怎么这么快?”夏文敬把衣服递给梁峥。
梁峥胡乱穿了,转身要走,“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夏文敬拉住他,伸手把他耳后的梨花摘下放到桌上,又把他折到了里面去的衣领拉出来整了整,“『长民者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德壹。』书都白读了吗?让博士见了,又要说你。”
梁峥笑笑,拽了两下衣带,“随便随便,快来,怕你醒来看见,我把东西藏起来了。”
梁峥把夏文敬带到离池塘边不远的一棵梨树下翻了翻,找出一个布袋,打开冲向他,“你看!”
“酒?”
“还有点心。”梁峥又从里面掏出个布包。
“你专门拿来给我的?”
“也不是,我想找人陪我啊。”梁峥把两小坛酒和纸包的点心拿出来摆好,又把布包和布袋铺到地上,“来,坐下,咱们饮酒赏花。”
夏文敬笑了: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不想他还这样有心。
“那恭敬不如从命。”夏天主动拿了一坛酒打开喝了一口,“嗯……好烈……”
“嗯?烈吗?”梁峥也喝了一口,“不知你爱喝什么,就买了我最喜欢的烧刀酒。”
“我爱喝易州酒。”夏文敬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口,“不过……这个也不错,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