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梁泊雨突然两眼一眯,毫无预兆地笑了,“想到了,随便说说。放心吧,我不会把那守卫怎么样的。我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梁泊雨恢复了轻松散漫的样子。

“你就是抱着这种信念,那时才会去走私汽车的吧?”

“嗯……差不多吧,反正是为了钱。”

夏天皱皱眉头,“赚钱有很多种方法啊,干嘛非要违法呢?”

“这个事,怎么说呢。”梁泊雨又把空杯倒满,“来钱快呗,再说有求就有供,要不是进口车税那么高,就不会有走私汽车了。”

“那是国情,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梁泊雨面带微笑,盯着夏天的眼睛,“你还真是一身正气啊,不知道是不是两袖清风呢?”

“当然。”夏天连想都没想。

“嘿嘿……不是你也不会跟我说吧?我就不信你一点儿违法乱纪的事都没干过?”

“没有。”

梁泊雨端着酒杯,从下往上翻着眼白看夏天。

“真没有!”夏天一急,脸又泛红。

梁泊雨放下空杯,“说说你怎么会当警察的吧。”

这时两人的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互相之间都没了戒备,夏天稍稍犹豫了一下,觉得说说自己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喝杯酒,打开了话匣子。

“这事说来话长。在家里我是老三,我还有两个哥哥。我妈怀我的时候,计划生育条例已经开始执行了。可是我爸妈很想再要个女孩儿,就交了罚款把我生下来。结果,你看见了。于是他们失望之余就做了个很不人道的决定──在我小的时候先把我当女孩儿养。”

“哈哈哈哈!”梁泊雨大笑,“好像很多家庭都这么干嘛,还有把女儿当儿子养的。”

“是啊,殊不知这样导致了多少孩子人格扭曲,自我性别认识错误。”

“你也扭曲了?”梁泊雨收不住的笑意挂在脸上。

“你听我说嘛。后来我五岁那年,正好我三叔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我爸妈就把我过继给他家了。刚去他们家的时候,三叔三婶带我去剪辫子,我还哭着满地打滚,不让别人碰我的长头发呢。大概又折腾了一年,我才慢慢觉得自己是男孩儿了,可是性格还是有点儿内向,动不动就害羞,老被一起玩儿的小朋友笑话。接着三婶怀孕,又生个弟弟。三叔三婶是顶在头顶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弟弟爱得死去活来。其实本来是很正常的事,就是一家生的,小的一般也会更得宠些。可是你知道,这种情况被过继的小孩儿都会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性格大多会变得越来越孤僻。好容易捱到弟弟长大些,淘得能上天,三叔三婶偶尔也会打骂他,我终于觉得被一视同仁了,我也该上学了。但是也不知道为啥,从小学到高中,同学们最后总是会知道我小时候被当女孩儿养过的经历,便总是有意无意地嘲笑我,或者拿我开玩笑。最后一气之下,高中毕业我就考了警校。”说到这儿,夏天已经自斟自饮又喝了不少。他停下来,醉眼迷离地看着梁泊雨,等着他说点儿什么。

“搞了半天,你当警察不是为了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啊?”梁泊雨实在是忍不住不逗他。

“啥?替天行道?你当警察都是梁山好汉啊?照样有管不了的事儿!”夏天一拍桌子,满脸的义愤填膺。

梁泊雨心里乐翻了天:这个夏天实在是太有喜感了,再多灌点儿,看他还能说出啥来。无良地倒满了两杯酒,梁泊雨一手托腮,兴致勃勃地盯住夏天,“哦?说来听听。”

夏天毫不客气地喝干酒,把空杯往桌上一撴,“就是我押送你的前一晚,跟女朋友见面,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

“什么?”梁泊雨又倒酒。

夏天又干,“她说她怀孕了,就是他妈的那孩子他爹不是我,不是我!”

“啊?”

“你看着,等……等我回去,非把那王八蛋找出来崩喽不可!”见梁泊雨不倒酒了,夏天自己抓起了酒壶。

梁泊雨及时按住他的手,“唉!这话可不该从警察嘴里说出来。”

“警察怎么了?警察也是人!警察也有想千刀万剐的人!”夏天想挣脱梁泊雨的手没成功,“干啥?还想挨摔是不是?”

“行了行了,你喝多了。”梁泊雨把酒壶抢下来放到一边儿,“来,我扶你到床上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