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站在假狄王身后,身边另一人便是真正的狄王北铭耀。由于今日宴会会与宫熙花碰面,故而此时的北铭耀亦是带着人皮面具。
看着假狄王临危不惧,应对从容的模样,临水心底第一百零一次的感慨:又是个被北铭耀调教得服服帖帖的典例。
微微低垂着头,他始终保持着贴身护卫该有的姿态。然而即便自己再怎么想忽略,可对面那道炽热的视线却始终不曾移开分毫。
从刚刚踏入这个大殿开始,临水便看见了那道慵懒而倚坐在右边首位的身影。那闲然自得的模样,不知为何就是刺痛了临水的心眼,让临水暗自咬牙。
宫熙花!亏自己担心了一整日,没想到对方却是这般姿态。
临水更是垂下头,让自己不去在意那宫熙花的眼神。然而或许是自己的便扭情绪引起了身侧人的注意,北铭耀突然侧头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临水微一摇头,亦是低声回道:“没什么。对了大哥,为何你今日是这等装扮?”此间缘由临水心底自是清楚,会这么问不过是故意想探探北铭耀的反应。
北铭耀不回答临水,反倒是微一笑道:“待会若是觉得太累,便出去透透气,这边有我在,何况还有暗卫。”
“这……这不妥吧?”这北铭耀也太过嚣张了,既然选定了做个躲在暗处的假侍卫,就不该擅自决定王爷身边的守卫去留吧?真当自己是傻子么?他这么说,自己又怎么会不起 疑?
但临水也甚为懊恼,就算自己起疑也没用。因为对自己来说,同样在欺骗着对方,伪装着自己。因此更无可能去戳穿对方的伪装,何况北铭耀的提议还恰巧符合了自己的心意。
临水正愁如何从这宴会中脱身,前去宫中找寻花豹弟弟的身影,不料这机会就自动送上门了。
别有用意的看了北铭耀一眼,却未曾发现对方的表情有所异样。临水这才稍稍安心。
“我知道义弟不习惯这种场面,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阵仗总难免会紧张。事实上这也是王爷的意思,他吩咐我这么和你说的。”北铭耀说完,便再也不肯多说了。
临水转过视线,将目光看向那假狄王的背影。随即握紧了拳,垂眉低眼,恭敬的不再与北铭耀谈话。
虽说心底做足了准备,可当宫熙花真正找上自己麻烦事,临水还是愣了一下。自己如今可是易容后的模样,为何那宫熙花还偏生盯着自己?莫不是对方真的具有什么看透人心的能耐不成?
不做多想,只是静观其变的听着宫熙花特有的低沉嗓音在那边缓缓说着些冠冕堂皇的前缀词,等着他将最终的目的暴露。
果然,不多久,便听得他说道:“狄王乃天下豪杰,身侧跟随之人定也相当不凡。今日承蒙父皇与王爷相交设宴,俩国友谊笃甚之势也以成必然。本殿心中高兴,故而想在此替这狄王及身后几位一路迢迢而来的侍卫敬上一杯薄酒,也算是本殿的一番心意。望俩国之间永无争端,和睦常驻。”
临水暗自一翻白眼:这宫熙花还真是个当皇子的料,若是换做他人,未必说得出如此客套得令人生畏的话来。
这下可好,拒绝是断然不能,自己不就要与对方正眼对上了么。
偷偷瞥了眼假狄王,对方似乎也未料到宫熙花会突然来这一套,先是一愣,随后只能跟着对方的姿势起身接过杯酒,一饮而尽。
“这位弟兄,一路辛苦了。”宫熙花转眼便已经将酒递到了北铭耀眼前。看着那杯中清澈的酒水,不知为何临水心底忽而一颤。
身体的本能快过自己的思维。当临水阻下那杯酒并一口饮尽之时,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突兀放肆。
“大胆!”宫熙花身旁的侍卫怒目而视,接着就要拔刀,却被宫熙花按了下来。
“三皇子息怒,我大哥他身子问题,不能沾酒。这……小人一时心急,故而有所得罪……”临水说着倏地单膝跪下,却是再也不发一言。
宫熙花眯起眼,倏地露出一抹笑意:“诶,是本殿唐突,未曾料想周全。看这位小哥不惜为其兄长而挺身而出,必然是位有胆识重义气之人。本殿向来看重此等良才,又岂会为难。”宫熙花说着,竟自己伸出手去,握着临水的双肩缓缓将他扶了起来。
“狄王能有此等侍卫侍奉,真是羡煞本殿了。”这话说的同时,双眼却是盯着临水的表情不肯错开分毫。
“哪里哪里,他是今天刚调来身边的,故而一些规矩还不曾熟络。少年人血气方刚,冲动误事。幸而三殿下气度非凡,免得他罪。”狄王说完,忽而面目一变,叱责道:“还不谢过三殿下。”
临水心底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迫于现实,只能听从的对宫熙花一揖双拳:“谢三殿下。”
宫熙花笑而不语,却是拍了拍临水的肩,随后取过身侧太监托盘上的酒,递给临水:“这杯是敬你的。”
临水接过酒杯,却在瞬间怔愣的傻傻看着宫熙花。只因他看见了宫熙花那递酒瞬间而开合的口型,理解了那无声的话语中所隐藏的意思。
青楼,一夜良宵。
宫熙花没有再为难眼前的男人。事实上今晚最大的收获,便是能在这场无聊到类同形式的宴会上看见自己春风一度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