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又是一声惊呼,原来是那澄阳此时赶到,看见宫熙花负伤,一个闪身便来到他人旁,伸手搀扶。
都他妈一个个大惊小怪,却惟独忘了这里还有个操劳压人的豹子临水!临水不满的看着那一群只顾关心宫熙花的人,思索着要不要再吼上那么一嗓子。
靠!他是殿下,他是主子,他是你们的顶头上司。老子什么狗屁都不是,还是个豹子,就活该被你们当畜生使。
“去把那人带下去看着!千万别让他自行了结,本将军要亲自审问!”沈延风终于想起了那名刺客。他命人将那刺客带走后,奖赏的看着临水,还伸手撸了撸临水的头。“干得不错临水,多亏了你。”
另一方面,澄阳也早就带着宫熙花回营帐疗伤,一行人已然走远。
临水直到直直的看着宫熙花离开的背影走出视线,这才回过神蹭了蹭沈延风的腿,甩了甩尾巴。只为显示自己的讨好,只为了让自己学的像个通灵性的畜生,而非一个有着人脑的豹子。
“殿下,您的伤……”
“我没事。”轻描淡写的回答,宫熙花在营帐中脱下外衫,撩起染血里衣的袖管。
一旁的澄阳紧皱着眉,踌躇了片刻,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冲动,毅然开口。“殿下,您为了那只豹子做到这般,真的值得吗?”
宫熙花动作不变,只是那面具下的表情,带着无人能知的冷冽。
“殿下……”
“澄阳,你似乎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亦或是忘了我的规矩?若再犯,那……”清清冷冷的声音,平淡的口吻。
然而,从宫熙花口中说出的话听在澄阳耳朵里却是惊出一身冷汗。他倏地跪在宫熙花身前,一言不发的低垂着头。
“罢了,你先下去吧。我自有我的考量,今日之事谁敢声张,你便去替我让他们好走吧。”
跪在地上的身影一颤,随后恭敬的弯腰屈身,默默的离开了营帐。多久了,三殿下不曾给自己下过如此绝情的命令。把自己和弟兄们调离身边,让自己暗中观察那临水豹子的一言一行,最后甚至不惜让自己受伤,也只是为了那豹子……
澄阳或许是个木头,但他跟着宫熙花身边十多年了,他对宫熙花虽然不可说了解多少,但这一次他的心底却完全明白。凭借三皇子的身手,又怎么会被那样不入流的杀手所伤?若不是为了那豹子……
澄阳心头颇为沉重,在此京中局势紧张之际,他随同殿下来此边关已属不妥。如今,殿下日日在此营中,与沈将军的谈话也不知进行到何种程度,再加上那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豹子,回京之日真不知是何时。
然而主子就是主子,他们这些属下能做的也便是遵从。澄阳即便再有疑虑,也不会不听从宫熙花的吩咐。既然他说了刚才那番话,那但凡敢在营中搬弄是非者,自己一定杀、无、赦!
是夜,一轮新月高挂。塞外的气候入夜即凉,边关的夜色却不似想象中的萧条悲凉。苍茫云海间的明月若隐若现,叫人看不真切却不舍得转移视线。那一轮新月的微光拉出了地上那一抹暗长的身影。带着点孤独,无法辩驳的冷清。
临水独自站在大树下,这里是早上自己找到的那处僻静之地,亦是宫熙花被刺客袭击救了自己的地方。而今噪乱已歇,此地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在这军营之中,本就不可避免肃杀之气。然而此一处闹中取静、颇为悠然的地方,实属难得。却因为今日的事,如今在临水看来也变了味儿。
哎,心中一声喟叹。临水放下高仰着的脑袋,转而半蹲在地上,目光平视着前方的一片湖水。
他的心有点乱,不知是怎么了。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整理下自己的情绪,便来了这里。
从他遇上沈延风开始,自己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可那正是自己希望的,他不甘心一辈子就是这幅模样。他曾经是人,如今就算变成豹子,可他却有着忘不掉的记忆和过去。如果真让他忘了一切,如若他只是一头豹子,或者这又是另一种幸福。
可只要他是沈临水,只要他还记得过去,他便无法欺骗自己。他想变人!虽然这听起来犹如天方夜谭,可他从不曾放弃这么想着。
过去的自己或许不会去信那些牛鬼蛇神,如今的自己却不一样。他相信,无论在哪个空间哪个国度,总有一些高人或精怪,而自己变人的想法并不是个空谈。
然而,现在的自己又是怎样一个境况?他跟在沈延风身边,本只想离开那片森林,只想替自己找个可以倚靠的支柱。毕竟一只豹子,又怎么在尘世间行走?人类从不会对自己认为有威胁的东西手软,即便临水本就不会去伤人。
但渐渐的,临水发现自己变了。他会在意沈延风的安危,他可以说那是为了自己;他会心疼沈延风的伤势,他可以说那也是为了自己。可他现在,竟会默默的去留意沈延风的言行,这……
打住!临水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再往下想。有种感觉让临水心里惶恐,他总觉得自己若再往下想,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临水。”
听见那声熟悉的叫唤,临水心里忽来的一动。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临水歪着头,便见那沐浴在月色中的男人想自己稳步而来。
“怪不得不见你在营帐里,原来是跑这透气来了。”沈延风走到临水身边,挨着临水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