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她们几个身形纤细，都是练过的。”

赵沉临话落，站在沈乔身边的侍女就撸起袖子，双手搭在她的肩膀处捏了一下。

“嗷！”

沈乔差点原地弹跳而起。

那侍女按住她：“姑娘别动，第一下会有点痛，经脉畅通了就会很舒服了，等按完全身后再泡一泡温泉，保证身体轻得跟羽毛一样。”

沈乔腾地坐直身子，看向映在屏风外悠哉赏月的身影——好家伙，原来只是带她来做高级spa！就这？就这——

然后她又被按在了软塌上。

屋子里点了不知名的熏香，伴随着从温泉冒出来氤氲水气，舒展的毛孔被浸润，沈乔还没入水，就感觉自己仿佛在水里飘飘浮浮，舒服得她昏昏欲睡。

咦，奇怪，都化神修为了，还会有这种困乏感吗？

她像条进入极乐世界的咸鱼一样，目光久久放空，被翻过来又翻过去，最后按摩的侍女把她衣服一脱，送进了温泉里。

“呼……”

沈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屏风上的影子，目光停了一会后，问：“你不来泡吗？”

那柄细长的烟杆明显顿了一下，随后他轻笑着敲落烟灰：“你在邀请我？”他这样说，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沈乔盯着那道薄薄的屏风，那道剪影像一团晕开的黑墨，如此清晰又如此模糊。她好像有点泡晕了，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是啊。”

说完脸就红了，只好埋进水里，咕噜咕噜吐气泡：“我的意思是，泡温泉很舒服的，你要不要试试……”

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沈乔瞥开了视线，余光里，赵沉临动了，却不是起身往这边来，而是招手唤来一位侍女，吩咐了什么。

不一会儿，就有几位侍女绕过屏风端着崭新的衣物走了进来。她们服侍沈乔擦干头发，穿好衣物，这时候，身后才响起缓步走近的木屐声。

正在给沈乔梳发的侍女被赵沉临挥手遣散了，所有人都退到了屏风外。

沈乔坐在梳妆台前，头发披散落在腰间，赵沉临站在她身后，衔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指腹间摩挲。

“我对你一直都有欲/望，但今天不行。”赵沉临说。

沈乔脸颊一烫，激动地就要站起，又被赵沉临按着肩膀坐下，他捞起她的头发，一边给她编辫子一边说道：“今天带你出来玩，你只管放松享受就行，不用顾及我。”

沈乔红着脸不吭声。

赵沉临垂眸看她，白皙的面颊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粉色。他的嘴角深深弯起，不慌不忙地将一条小辫子编完之后，俯身凑在沈乔耳畔：“而且——”

“我更想脱你的婚服，而不是这种普通的衣服。”

“你！”沈乔又惊又羞，简直要原地跳起，赵沉临大笑着从后面拥住她，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发出一声悠长的喟叹。

“我回来了，娇娇。”

沈乔挣扎的动作一顿，心脏像是被狠狠锤了一下。

“你想我吗？”赵沉临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下，呢喃着问。

沈乔沉默着。

怎么会不想呢？想得人都麻木了。

但是今天，所有的感官都回来了，他带着她逛了一路，尝遍了酸甜苦辣咸各种味道，又给她定了温泉，泡得紧绷了七百年的那根弦都松松垮垮了，以至于困意不断涌了上来……

这些都是她在踽踽独行中狠心丢下的东西。赵沉临带她重新回味了一遍，用行为告诉她，他真的回来了。

沈乔抬手，将掌心覆在赵沉临锢在她腰间的手背上，一点点收紧，用力到指尖泛白。

“想。”

他低头吻她，掐着这个字落下的时间点，仿佛要将她全部的思念吃进肚子里，咬烂嚼碎，然后珍藏。

赵沉临说要让沈乔放松，沈乔干脆就放飞了。

她本来打算和赵沉临一边赏月一边喝酒聊天的，但她泡完温泉，浑身舒爽，一时高兴就喝高了。

“砰。”

沈乔重重拍了下桌子：“我觉得这个明修尊者真的挺不是人的，不是说他渣啊，就是他这种非常人所能坚持的忍耐程度——”沈乔顿住，抬起泛着水光的醉眼，问，“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赵沉临拿过她手上的酒杯，哄人似的应了一声：“懂。”

“不！你肯定不——嗝。”她打了个酒嗝，继续语无伦次道，“我都不懂他什么心态，灵寂山有那么重要吗？少了他一个人会死吗？他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赵玲啊！师徒恋多美好啊！”

沈乔捶胸顿足，半个身体都趴在桌子上，对着落地窗外的月色哀嚎感叹：“这么想，你娘也挺可怜的，她到死都不知道明修尊者其实是喜欢她的。”

赵沉临目光微动，他垂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如果明修尊者选择了赵玲，世间就没有我的存在了。”

沈乔猛地抬头，紧紧盯住赵沉临，赵沉临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与她大眼瞪小眼对视了片刻。

“不行！”

沈乔骤然拍案，震得桌上酒壶都洒了。

赵沉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庞和略显迷茫的漆黑眼珠，他饶有兴致弯起嘴角，放下手中的酒杯，凑近了些，明知故问：“为什么不行啊？”

沈乔十分无奈，她伸手，隔着桌子捏了捏赵沉临的脸：“为了我的幸福，必须得牺牲一下他们了。”

“我也是。”

赵沉临揉了揉她的头，眼底里盛着浅浅的月光：“能够出生于世，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