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递了生病的消息去嫡母那,睐姨娘就来看她了,娘两个正要说话,这胡姨娘不知从何处听了消息,说是她连累了三姐说亲,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可恨她和姨娘嘴巴都笨,二姐在祖母那里还没回来,如此两个人的嘴巴都说不过胡姨娘那张嘴,急的她满头大汗。
正在这时,那道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真想将她的舌头拔了。
折檀吓了一跳。
如今她已经明白这声音其实是自己的心声,是自己的想法,不过这句拔舌头,仔细的,放大了胆子想想,委实是她此刻想做的事情。
她原来这般凶残啊。
——不过是个姨娘,半个奴才,竟敢对国公府姑娘这般说话,真是放肆!
折檀听的点头。
对啊,胡姨娘不过是个姨娘,她可是正经的主子。
她的背情不自禁的挺了挺,不过刚挺起来,她看了看睐姨娘,又弯了下去。
她是姨娘生的,若是用这话来反驳胡姨娘,说不得睐姨娘又要被讽刺了。
还有更好的吗?
——阿檀明明是无辜的,这些人却这般折辱于她。改日,我便让人叫上几个混不吝的,让他们去这些人家中都说说爱慕之情,我倒要看看彼时她们又会是什么样!看看她们是不是一个个都认为自己的错!
折檀眼睛一亮!
就是!若是她这般算是有罪,那以后大家还要不要嫁人了?想要毁一个姑娘家名声,只需教人闹出事情来,凭空捏造出一份爱慕便可以了。
她的脊梁骨又渐渐的挺起来。她好像有了无数的力气。
她听见声音说:
——阿檀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我不容许任何人污蔑她!
——没人能欺负阿檀。
折檀听的心里流淌过一股暖流。
是啊,她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要被这么污蔑。
没人能欺负她!
这么多年,这么些日子,她气受够了,所
以才憋坏了自己,得了幻听嫡兄爱慕自己这个绝症,她不想再退让了!
她捏紧了手,气喘的越发粗,憋红了脸,咬紧牙关,努力将所有的气集聚在一块,“你闭嘴!闭嘴!”
折檀从未这般大声说过话,也从未对人说过“闭嘴”两字。这话一出,不仅是院子里的人都静了下来,就连马上要迈进院子门的折滦也停了下来。
他反应过来欢喜不已:
——阿檀最厉害了,骂她打她都不要怕,有我在呢。
折檀也听见了,她重重的嗯了一句:她不怕!
于是一鼓作气,大声道:“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我便让人找个麻子,找个癞子,说他爱慕你,闹着要娶你,我看你怎么办!”
她气势汹汹,从前弱小的身躯因为太生气而抖着,眼神凶的可怕,好似要跟人拼命一般,胡姨娘莫名被瞪的后退了一步。
她嘀咕了一句,“凶什么凶,一点儿教养也没有。”
最后见人又准备大叫,想着闹大了怕是不好善了,又怕折檀这个愣子真叫个麻子癞子的,便恨恨道:“你喊什么喊,看我不在国公爷面前告你!”
她愤愤离去,在门口看见了一脸阴鸷的世子爷,手抖了抖,不知道为何头皮发麻,心中不由自主的害怕,只得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请世子爷安。”
折滦没有说话,也没有说起,但折檀和睐姨娘却听见了门口的动静,连忙出来。
折檀见了长兄,想起自己幻想的那些话,脸色有些发红,她低下头,“长兄怎么来了?”
折滦屏住呼吸,见阿檀离自己这么近,早就已经紧张不已,又听她问话,立马胡乱扯谎,正好手里的八哥被他捏的更紧实在受不了动了动,他便开口就是:“我出来……溜/鸟。”
折檀:“……”
斧头:“……”
不过折檀顾不得折滦说了什么,因为她的耳朵要被那声音喊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檀离我这么近!这么近!这么近!
她受不了自己这幻听,借口累了回去歇息,折滦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雅的话,懊恼不已,连忙撤离,两人俱都转身狼狈而去。
等回到屋子里,折檀不顾睐姨娘的眼神,有些兴奋的往床上倒下去
,狠狠的滚了几下。
她刚刚又明白了一件事情。
——为什么她会幻想出长兄的声音呢?
因为大家都怕他!
不仅是她们这些弟弟妹妹,就是嫡母,祖母,父亲,都是暗暗有些怕脸色不好的长兄的。
她这么弱,所以爱慕上了长兄的“强”。
没错,就是这般。
不过,这真不算是坏事。
她想到今天自己出的这口恶气,更加的激动:
虽则是幻听给了自己勇气,可是这幻听是自己想的,就等于今天怼胡姨娘的话是自己想的!
原来她这般聪慧啊。
折檀便开始钻被窝了,她头先进去,然后身子一拱,又一拱,整个人都进了被子里,高兴的笑起来,被子被笑的一抖一抖的,她却丝毫没意识到,一天还没过去,她已经从知晓幻听后的万念俱灰,转向喜不自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