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殊笑道“说实话,我比你还讨厌今天,那让我觉得,世界果然很无聊,所有人到最后都一个样。”起身喊了声金智香,等她进来就直接出去了。
半弓着腰送安文殊出去的金智香打了个电话,叫人送文件来。在她叫人的时候尹武荣一直躺在沙发上抽烟,一根接一根,中途有人送了一叠文件夹进来放在茶几上,很多,有半人高。
金智香一本本的翻开摊放着,拿起笔递给尹武荣。一手夹着烟一手接过钢笔的尹武荣都没问那些文件是什么,直接签字。签了得有十来份,签完最后一份丢了笔,看着在整理文件的金智香,问她,自己还剩什么。
“老板送你的船和移民的那个渔场。”金智香以为他问的是文件的内容,回答他,他名下除了安文殊给的什么都没了,至少在律法上,什么都没了,包括目前的银行存款。
尹武荣问的却不是这个“我的命都是她的了,你以为我在乎这个,我是问你,跟着我的人,还有谁活着。”
金智香收拾文件的手顿了一下,低头专心收拾,不说话。
尹武荣却懂了“没人死,因为没人是我的人,对吗。”
专心收拾文件的金智香没搭腔,尹武荣也不再开口,一直到文件都收拾好叠放在一起,金智香随意的问了一句,自己是不是他推荐给安文殊的。
“她这么告诉你的?不,是她选的你,从一堆重型犯里,挑了你出来。”尹武荣吐了口烟“她的眼光一向好,我还说你这样的容易出问题。”
金智香坐在沙发上,手上一本本的翻开文件仿佛再次确定有没有疏漏,嘴巴里却说着没什么关系的话“我确实容易出问题,只是你不知道。”
尹武荣转头看她,金智香的视线落在手里的文件上,自顾自的开口“我刚刚跟在老板身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带着检方的人去做事。那时候比起开心我也有事做,或者我翻身了,我更恶心,就是有你们这样的人,我才会坐牢。”
“如果不是你们这样仗着权势仗着有钱就无法无天的人,我根本不用坐牢,我得父母也不会被所有的人指着,几十年的老邻居逼的我父母搬家,血脉亲人骂我父母教子无方。就因为我坐牢了,不管是什么理由,我坐牢了,我就是罪人。”
“可到底是谁有罪,我难道就应该在那天被人强|奸毫不反抗才不是罪人?世道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弄坏的,我们国家就是你们这样的人才会变成人间地狱。让我给你们做事?多滑稽。”
金智香食指摩擦着文件里安文殊的签名,表情冷淡,语气嘲讽“十年,我最美好的十年,那十年我应该在父母膝下,我应该跟一个男孩子谈一场恋爱,或许结婚或许分手,说不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才是我应该过的十年,而不是像蛆虫一样,活在牢里。”
“你们开了多高的价码想要买我的十年,我要是真的为钱什么都能干,我当初何必要反抗,我要是真的懦弱至此,我又怎么可能出狱后会去站街。你这种人不懂的,八十年代的梨花毕业代表什么,代表我只要弯得下膝盖,能给我一份体面工作的人,不可能没有。”
“你不懂,但安文殊懂。”金智香叹了口气,半起身拿过桌上的烟盒,抽了根烟出来点燃,轻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烟雾,白雾挡住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过于平淡的声音“多神奇,她那么小的年纪,但是懂的太多。”
“你知道我收集了多少你们的罪证么,老板做事非常小心,非必要连民臣街的门都不会出,我很难抓住证据,但你不一样。你做事很粗糙,可能是没什么法律意识,也可能是觉得,我都是安文殊的人了,不用防备,我有很多你的证据,足够让你判无数个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