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丢出脑海,十字架也不敢看了,金在中顺着安文殊的视线看过去,想要知道她在看什么。她朝向的方向有两个人,一个中年的阿姨在和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公或者是亲人的大叔,小声说着什么,表情很难看,想来说出口的话也不太好听。
大叔低着头,看不清脸,两手攥着衣角,一声不吭听着大妈的话。大妈几次想要动手,手都举起来了,却都放了下去。说着说着就哭了,捂着脸无声的那种哭。大叔抱着头,在他换姿势的时候,金在中发现,他眼睛遍布血丝,却没有一滴泪。那是被生活压垮的男人,连泪水都变成奢侈品。
这样的地方,出现这样的表情,就算不知道前因后果,大概也能猜到几分。不自觉叹了口气的金在中,听到旁边有动静,转头一看安文殊起身了,连忙跟着起来,同她一起往外走。两人一起下楼,到了停车场,安文殊停下脚步,按着手机,没过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金在中看安文殊往车边走,想要说点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看着她上车走了。
留在原地的金在中想了想,去医院门口买了些吃的,又上楼去找了护士,拜托护士把东西给那个大叔他们送去。护士问他是他们的什么人,金在中说都不是,他也不是八卦,也不是好奇,只是看到了,因为那张哭不出来的脸,心里堵的慌,想要帮点什么,就算他现在也没什么资格帮人也是一样的。
护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好心,倒是跟他说了一堆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悲惨的故事都是差不多的套路,大叔就是个普通工人,老婆难产死了,留下一个独子。大妈是他后娶的老婆,两人也生了两个孩子,日子清贫但也活得下去。
偏偏前头的那个儿子被人打的重伤,才高二,送来医院的时候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大家都猜是校园霸凌,但是学校不认,人出事也不是在学校出的。医药费一大笔钱,却找不到凶手负责。家里都掏空了还借了外债,手术一个个的做,并发症却不停,身上受了太多伤,还有很多本来就没处理好的老伤。
要是有钱,这孩子不说百分之百救得回来,总有得救,关键就在于没钱。没钱再动手术,也没钱再救命。那大妈也不是坏人,只是家里还有两个小的,有一个才6岁,举家背债她的后半辈子和孩子都完了。
大叔想救,不想救就不会在这一层,早就拉回去了,重症监护一天都是一个数字。可大妈熬不住,因为能借的都借遍了,大叔想去借高利贷,她怕的要死,说什么都不同意。
医院这种地方这样的悲惨故事太多,人家也不是一切都看钱,也减免了一部分,护士和医生们还捐了钱,但是和高昂的没有尽头的手术费一比,也就是杯水车薪。大家都要过日子的,帮也帮不了太多。
长叹一声的护士拿着外卖盒走了,金在中在原地站了好半天也走了。回去之后倒是变了一些,至少不用朴有天他们催着去做事,看的朴有天他们还以为他总算缓过来了,放心了不少。
钱这个字啊,真t是魔鬼。有人能被魔鬼拖着下地狱,有人能因为魔鬼奋勇战斗,而有人却能缠着魔鬼,和他们玩游戏。安文殊很明显是后者。
2010年9月1日,安文殊正式成年。
早上九点,安文殊和一直絮叨说签约,不然不好动钱的李俊毅带着律师,在会计事务所签下合同。但她签的却不是自己的名字。
“金草草,什么鬼名字?”李俊毅拿着笔看向安文殊“你就叫这个?安文殊是什么?后来改的?”
会计事务所的大会议室里,坐了九个人,一半是会计事务所的人,20亿也是笔不小的买卖了,事务所挺重视的。剩下的四个分别是安文殊、李俊毅和他们两的律师。
李俊毅的律师挡住他的笔,抽出了合同,看向安文殊的律师“这不对吧,你们想责任转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