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因为目前的情况是钟彦凌处于不利的地位,他暴露在人家的枪口之下。
来不及细想,他已经听到对方拉动保险栓的声音了。他急忙朝着报废汽车山的另一侧闪避,刚刚矮身躲到后面,就听到子弹击中金属的那种清脆撞击声。
就在他的头上,爆出几朵闪亮的金色火星。如果他刚才慢一秒,那爆的就是他的头了。
他想:这家伙一定不是郑星河,郑星河不会要他的命。
紧接着又是两枪,直接将掩护在钟彦凌面前的汽车底盘给掀飞了。
钟彦凌只能顺着坡势向下滑,而头上那幽灵一样的吊臂和磁铁吊盘还在跟着他,不勾到他誓不罢休的架势。
不能滑到最下面,那里很深,像四面环山的山谷。他一旦陷进去,就成了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他用力抓住一辆汽车的车门,还好那辆车虽然废了,车门没有坏,没有一扯就掉。
钟彦凌终于止住了跌势,挂在一个中间的位置上。
他开始向上爬,手脚都被各处金属器件划伤了,火辣辣地疼,可是他并不在乎。
然而,不等他再爬回到汽车山顶上,那个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上方,站在了他刚才藏身的那辆破皮卡的车斗里,手持一把{狙}{击}枪,枪口指着他的头顶。
钟彦凌后悔自己走得太匆忙,没有带上自己的枪。
他把手中的方向盘
锁甩出去,砸向那个人的枪。这个动作只能分散对方几秒的注意力,他抓紧这几秒时间,钻进了辆吉普车里。
随即枪声响起,一枪打在吉普车的左侧车门上,一枪打在吉普车的右侧车门上,还有一枪车打中了车顶。
那个人就在上面站着,端着枪,不紧不慢,左一枪右一枪,将钟彦凌困在车里面,没有露头的机会。
十几枪之后,钟彦凌就听到头顶发出“嘭”的一声响,钟彦凌知道,是那个磁铁吊盘吸住了车顶。紧接着破旧的吉普车被人从车堆里提了起来,慢慢往半空升去。
钟彦凌尝试离开这辆车,但只要他探头,枪声就会响起。
吉普车缓缓上升,一直把钟彦凌吊到二十层楼那么高,停了!
钟彦凌坐在一辆破旧的吉普车里,车子停在半空中,不动了!
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那个人知道他跟来了,设置好了陷阱,就等着他跳进来。
钟彦凌从半空中往下看,那个人站在一堆废旧汽车的上面,抬头往上看。钟彦凌可以想象得出,他此刻一定是得意洋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但是钟彦凌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他并不后悔。
几年了,郑星河一直活在他的噩梦中。突然见到一个与郑星河有关的人,他不疯掉就算是心理素质强大了,冲动是正常的。
到了眼下这种境况,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盲目乱动了。下面那个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只要一动,肯定又是一枪。
他想,那个人并没有打死他的意图,否则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只要那人从暗处给他一枪,就能把他给解决了。
然而那位并没有,他折腾了半天,大约就是为了把钟彦凌吊在半空里,然后他站在下面静静欣赏。
破吉普车在清晨的天空中轻轻晃动着,钟彦凌必须要坐在后排座椅的正中间位置,他只要一动,破吉普就会失去平衡,朝一侧倾斜。
他干脆不动,就安静地呆在这半空里,吹着晨风,看着太阳升起前那一片鱼肚白的天空,等待着对方的进一步行动。
那个人在下面站了足足五分钟,却并没有把钟彦凌怎么样。他大约是仰头也仰得累了,
终于肯爬下废旧汽车堆。
然后他就回了屋里,可能是回去洗漱了吧,因为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走出门来,坐在一辆车的发动机盖上,边吃饭边抬头看着半空里的钟彦凌。
钟彦凌也在看着他,然而相隔太远,看不清他在吃什么。而且这个人不管换了什么样的衣服,头上永远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很长,压得很低,遮着他的脸。
所以钟彦凌也看不清他的脸。
这个时候,钟彦凌的手机响了,孙德明打来电话,焦急地问:“老板,你在哪儿呢?我们找到一家二手汽车处理场,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要不要进去看看?”
钟彦凌往入口的方向望了一眼,没看到孙德明,知道这家伙很谨慎,隐避得很好。
但他现在可不隐避,明晃晃地吊在半空里呢,他可不希望手下看到自己。何况这是他和郑星河之间的事,他也不想让别人插手。
“你把车停好,等着接应我,你们先不要动,就在车里等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