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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弃的手已经包扎好了,他沉默地听完了这段话,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按住了储物袋:“有劳。”

沈弃对医师们都很客气,不轻易用以寻常的命令词汇,这两个字实际等同于“退下”。

这么听起来,刚才的林寒见,可能真的只是他悲痛下的幻觉。

“你没有死吧。”

沈弃反复摩挲着储物袋,指尖数次途径袋口,若即若离地想要将它打开,“如果能好好地活着就算了,要是出现了别的意外……难道你真的甘心么?”

说到底,林寒见和他是同一类人,在既定坚持的事情上,想尽办法也会达成,中途能出现的所有意外,都会被他们提早拔除。

沈弃曾因无法追随林寒见死亡、仍然残存理智而感觉到的那一瞬间怀疑是:我是否不够喜爱她?

不是。

他愿以生命去喜爱她,以聪颖为她开路,以血肉换她平安。

所以在哪怕抓住一丝她可能活着的希望时,他不能率先倒下,更不能死去。

“接纳我吧……既然已经骗不了我。”

沈弃垂首俯趴,额际贴上了储物袋,即便是从屏幕外的画面中,也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全被他有意遮掩的动作掩盖。

这句话轻盈地像在空中舞蹈。

哪怕是独自一人的时候都不能坦然地表现出来,他这个人的安全感缺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所以,当他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寄托到林寒见一个人身上时,连她这种素来一往无前、毫不动摇的人都感到片刻的退缩和迟疑。

——分明独自脆弱时都会下意识地遮掩,却要在她面前哭成那样。

沈弃这个人真正交托的感情,不仅仅是外放的部分,藏在游刃有余下的部分,更具有湮灭包围式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