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昌样子落魄,但是衣服还是不差。冯老虽然好心,却也只针对小孩子。见到一个跟他儿子一般大的年轻人倒在路边,又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大白天的还不去干活儿。这样的人,倒在路边不是活该吗?
他才不会将钱施舍给他呢——也好在他没有,不然两人的冲突可能还要发生得更早——结果这个年纪轻轻的懒汉,竟然是他刚刚在饭馆里遇见的那个勤劳懂事的娃娃的爹?
冯老骨子里是有几分急公好义的,不然刚刚在熟人的饭馆里见到帮工的小娃娃,他也不会以开玩笑的方式出言相帮了。
但是现在,他跟刘彦昌又不熟,反而因为自己早先看见的情况对他含有几分偏见。现在他还撞见他他要打这个他稀罕了老半天的小娃娃,管他是不是这小娃娃的亲爹呢,他今天就要跟他没完了!
“你说谁偷东西呢?这饭是这小娃娃在前面的饭馆里面帮忙,那老板娘酬谢他的。这钱是他帮老汉我擦桌子,我奖励给他的。
你事情都不问清楚,就说小娃娃偷东西!还要在大街上大娃娃,你是这娃娃
的亲爹吗?这娃娃该不会是你拐来吧?!
早就看你躺在那里大半天了,怎么?拐个娃娃来专门养着你?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嘛!看样子还是个读书人呢,你丢不丢那些读书人的脸?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沉香他当然是我刘彦昌的儿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承认这个孩子的身份,正视这个孩子的存在。
心中原本还存着几分异样,但是这几分少得可怜的情绪很快就被冯老的咄咄逼人给打破了。
其实现在他已经信了几分沉香刚刚说的事实,毕竟这个突然出现的老人将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
但是现在要是服了软,他身为父亲的尊严不就全都没了吗?只好嘴硬道,“他这么小的孩子能干什么?我看这钱就是他偷来的!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老人家您别管。”
他坚持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想用家事的由头堵住这个老头子的嘴。等这个难缠的老人家走了,他肯定不会再打孩子了,会把这件事情跟沉香问个清楚。
只是他未免太过以己度人了,冯老是会被家事这样的借口劝走的人吗?他要是有这个顾虑,一开始他就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了。
“好啊,你还不相信了是吧?来来来,那家小饭馆就在前面,我们找老板娘当面对质去!”他牢牢钳住刘彦昌的胳膊,说着就要往前面的小饭馆处走。
刘彦昌总算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不过他意识到的不是他的行为会对儿子产生怎样的伤害,而是觉得这事情要真是像沉香说的那样。
别说是父亲的尊严了,他身为一个秀才的面子都要在人前丢尽了。一时之间,又慌又怒,“你放开我,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他被冯老强行扯走了。
事情走到了这个地步,周围的人基本也明了了,有问题的怕不是这个小娃娃,而是这个小娃娃的爹。
这小娃娃非但没有偷钱,反而小小年纪就出来做活儿,养活他那个看着光鲜、实则屁用没有的爹了。
顿时怜惜之心大起,这个镇子上,还是好人比较多。那些喜欢说风凉话的,本质上也坏不到哪里去。
何况人们本身就会对美好的
人事物更具耐心、爱心和同情心。刚刚爆出这小娃娃偷钱的事情的时候,还有很大一部分人觉得孩子人小,做出这种事情可以教,教好了不就又是一个好孩子了吗?
当然教育的方式仅限于口头上,这么小的孩子不怕打坏了啊?
偶尔有几个说风凉话的,也是感叹这小娃娃长得那么可爱,怎么偏偏手脚不干净呢?因为面容太过精致完美,所以更加难以忍受这样的人有道德上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