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也打算在两人出现无法避免的争端时,能阻拦你们,所以现在我来了。”
“我知道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所以我来替董前辈接下这场问道。”
他点开自己平日里一直压抑着的窍穴,使出了自己偶然间得到的功法,龙象道诀。
此功法为自己仍在闯荡江湖时,偶入一个秘境时发现,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纸张残缺不堪,字迹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还是依稀能够辨认出来。
是通过透支自己的生命精华从而换取疯狂的自愈能力,然后不断拉伸自己的躯体,在血肉消失与重造之间不断重复,再由于自己的灵脉走气的刻意引导。
身躯不断地暴涨,整个人眨眼间竟是已经有了山岳般大小。
唤出自己的本命物,风鸣锤,紧握在手中。
他现在就算是不动也是在消磨自己的生命,不过没关系,自己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风鸣!
刘铁牛手中的锤子好似集结了此方天地的所有清风一般,开始不断地在他手中开始回旋起来,而四周不断疯狂涌入的狂风也将他的衣角掀得猎猎作响。
一锤挥出,席卷而去的狂风如抟扶摇而上的大鹏,直接迎着冯至而去。
冯至也只是漠然将手中的刀斜抹,一尊远古神将仿佛出现在了他的背后,也是如出一辙的动作,于是天地之间顿生压迫。
只见神将的刀刃划过,而大鹏的身影却是消失不见。
冯至开口道:“我也就不欺负你了,你接下来我三招就算你通过了这场问道,刚刚算你一次。”
刘铁牛抱拳道:“请赐教。”
“我这二十年,有许多怨气一直憋在心底,这一次不吐不快。”
冯至一边说道一边提刀飞身而至,虽然他的身躯与刘铁牛相比显得不值一提,但是一刀挥去,仓促应挡的刘铁牛还是止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要是没有受那一剑,结局会是怎么样?”
一刀向着刘铁牛的大腿斩去,虽然有着护体罡气,但是还是被轻易穿透,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而这还远没有结束,这道划痕从一道开始不断延申,一道一道的划痕不断浮现。
“我想结局大概会是,我不用再受这么久的煎熬,而那些痛苦,一直宛若刀身在我身上不断划开伤痕,一道接一道永不停息。”
刘铁牛吃痛地皱起了眉头,不仅仅是肉体的煎熬,神魂上也是痛苦万分,每一道划痕不仅伤在肉体,也如同切实地划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他一个踉跄,直接半跪了下来,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刘铁牛完全地释放自身的天赋,震荡,在龙象功法的加持下,此方天地都隐隐约约有着共鸣的倾向。
一时间,四周的碎石都化作齑粉,而手中的风鸣锤却是光芒大作。
刘铁牛这是打算不顾身上的伤而直接问道第三招。
冯至也是严阵以待,他将刀刃缓缓划过自己的手臂,鲜血顺其缓缓流动,布满整个刀身。
“这一刀,便是最后一刀,是我所坚信的道,从二十年前起就是了。”
刘铁牛只是握紧手中的锤子,他没有惧怕。
虽然在境界上好像相隔甚远,但如果是问道的话,他一定不会输,因为这也是他一直坚守的道路。
他闭上了眼睛,沉呼一口气,似将心底所有杂念抛开,灵气与血脉疯狂搏动。
逆行!这是他早就拥有的觉悟,“朝闻道,夕可死”,而他为了守护脚下的道也可以做到。
两人迎面而去,天地间似乎就剩下两人,一切的声音与画面好像都消失了。
冯至终的是释怀一笑,而这之间是二十年的光阴烟消云散。
也是他的正文一生终于是到了画上句号之时。
就是结局好像和预想之中稍稍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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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踪搀扶着刘铁牛,让他的身体不至于倒下去。
刘铁牛带着释然的神色,一边低声说道:“对于你这么多年的疑问,我也只能说的就是。”
“虽然我没有屠杀师门,但是他们皆因我而死,所以也算得上是沾满了同门的鲜血。”
“至于为什么会从江湖上隐居,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而故事的开头,是一位少年,遇见了一位少女。”
“有些可惜,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说与你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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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牛摆摆手,示意宓踪不需要再搀扶他了,独自一人沿着熟悉的村庄走走停停。
他的身影拖出了长长一串血迹,整个人仍还是用手捂住嘴巴不断咳嗽着。
放下手去,已然是沾满了鲜血,而血珠正顺着手掌的纹路滑落,在指尖凝聚,缓缓滴下。
一步,两步,走过来时的路。
虽然有些勉强了,但他想自己走走这段路。
沉重地依靠在李家铺子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前便是熟悉的家,但他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下去了,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
漆黑的夜幕虽然早已没了月光的照射,但是东方的天际线处已经出现了第一缕曙光。
有些刺眼,刘铁牛不免眯起了眼睛。
老一辈人的江湖总有一天会如同这黑夜一般完结,无论是恩怨纠葛,还是儿女情长,亦或者是义气侠气,终将消散。
而新生的初生牛犊们,这正是他们的时代。
时代的浪潮注定由他们掀起,而这个曾经汇聚各方势力的小村子,注定会走出让天地为之注目的年轻人。
江湖儿郎死江湖,也算得上是一种叶落归根了。
就是有些遗憾,没能再回到家里,看着永远不会看腻的她,陪着还没长大的儿子长大。
他回头望了望自己走过的路,微微有些讶异,他没有想到这条路会是这么的长。
因为在他印象中会是要更短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