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枫本是发几句牢骚,并不想事情闹大,劝道:“杨大人有令,勿惹二人。”
石文义待下属如兄弟一般,交情颇深,道:“杨玉胆小怕事,平日里,不敢得罪西厂,不敢得罪那些朝廷重臣,便也罢了……今日,还要受那两个莽夫的窝囊气,令锦衣卫脸面何存?”石文义越说越气,命人去打探袁霸、牛飞现在何处。
连着两日,袁霸、牛飞都在宫里当差,不便下手,到第三日,终于打探到二人在“云来酒楼”。石文义大喜,亲点五十锦衣卫直往云来酒楼。袁霸、牛飞正喝得高兴,忽闻楼下大喊“袁霸莽夫,牛飞莽夫”,隔窗看去,认出又是锦衣卫,二人酒兴全无,骂着下了楼去。
石文义见了二人,骂道:“两莽夫教我好找……今日让你们知道锦衣卫的厉害。”
袁霸认得杜一枫,猜出是来报仇,却不识石文义,遂问道:“你小子是何人,是几品官?”
石文义轻蔑一笑:“我乃锦衣卫指挥同知石文义,从三品,官位大你一级。”
袁霸神情一转,阿谀奉承地道:“嘿,原来是石文义石大人,久仰久仰……俺常寻思抽空去府上拜访,想不到在此地遇着,幸会幸会……石大哥‘天下第一快刀’的名号在江湖上响当当,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日终于得见真人,实乃三生有幸……”
正所谓“出拳不打笑脸人”,石文义一时之间竟找不准机会出手,此番本是为属下出头,却与袁霸聊起客套,向袁霸抱拳说道:“哪里哪里,‘天下第一快刀’的名号乃江湖朋友抬举,实在愧不敢当……倒是袁霸老弟年纪轻轻就得到皇上宠信,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还需老弟提点提点……”
牛飞在一旁听着二人谈话,强自忍着,憋得满面通红,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老袁,你刚刚还跟咱讲,要将太监刘瑾,锦衣卫杨玉、石文义、阮秀平等人的头颅拧下来,现在反与这奸贼称兄道弟,岂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石文义听了大怒,举刀骂道:“无知莽夫,竟敢对刘公公和锦衣卫无礼!”
袁霸横眉瞪眼,握起拳头却是打向牛飞,骂道:“俺好心请你喝酒,小牛精反来坏俺的事,看打!”牛飞亦骂:“黑头鬼,咱讲的都是实话!”袁霸、牛飞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倒把石文义等人看得呆了,打了不是,劝也不是。约莫打了半柱香工夫,二人从云来酒楼打到街尾的铁匠铺,突然转过街角,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石文义暗道中计,追赶上去,只剩下二人背影,对锦衣卫将士道了声:“追!”
袁霸、牛飞为了躲避追捕,慌不择路地一阵乱窜,翻身躲进一处院落。锦衣卫追至院前停下,见门上挂着“东缉事厂”四个大字,杜一枫问道:“石大人,两个莽夫躲进了东厂,现在该怎么办?”京城内务机构以西厂权势最大,锦衣卫与东厂势力均衡,难分孰强孰弱,双方勾心斗角,积怨已久。石文义思虑片刻:“说不定二人与东厂有瓜葛,进去拿人。”
数十名锦衣卫无端闯入东厂,搅得翻天覆地,却寻不到袁霸、牛飞的踪迹,石文义下令收兵。
不等锦衣卫出门,东厂掌刑千户张锐将人拦住,怒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东厂是什么地方?你冤枉东厂私藏逃犯,若当真被你搜查出逃犯便也罢了,如今什么也搜查不出,就想要拍拍屁股离开,谈何容易?”
石文义哼了一声,毫不示弱:“我亲眼看见逃犯进了东厂,不是被你藏了起来还能有谁?你若交出逃犯便也罢了,若执意不肯交出,我只能禀明刘公公,治你个窝藏逃犯之罪。”
“哈哈哈……”张锐大笑,随又怒目:“大胆石文义,你目无法纪,肆意妄为,就是到了皇上那里,我也有理可说。”
双方各执一词,愈争愈烈,忽拔出刀剑,厮杀起来。石文义搜不出证据,并不占理,见东厂的人伤了好几名锦衣卫,便也动了真格,挥刀砍翻数人,直袭张锐。张锐武艺并不出众,抵挡几招,便落下风,身上及手臂皆已中刀,由属下护着退至屋后。
石文义得势不饶人,杀得东厂节节败退。这时,从后院跳出一只黑豹,那黑豹半月不曾喂食,兽性大发,见人便扑咬起来。锦衣卫大惊,接连被黑豹伤了七八人,却无人敢进,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咬之人传来阵阵嚎叫。石文义胆子贼大,趁野兽不备,挥刀迎上,砍在黑豹后臀,复一刀,将黑豹的整个头颅卸了下来。
须臾,后院追出几人,却不是刚刚厮杀的东厂侍卫,见黑豹身首异处,膛目结舌:“这……这是圣上寄养的黑豹,是何人所杀?快去……快去禀报督主……”
石文义听说皇上有一只黑豹,甚是钟爱,想不到就是这只,情知闯下大祸,只觉脑中鸣响,如五雷轰顶一般。惊悚过后,赶紧带领锦衣卫离开东厂,将所闯的祸事禀报指挥使杨玉……
过了两日,相安无事,直到第三日,皇上贴身太监高凤突然造访“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杨玉等人出门相迎,恭敬地道:“高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忙将高凤奉若上宾,坐于尊位,又命仆人端来茶果,小心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