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诗词歌赋琵琶曲

廿年一梦 龙在天16 3743 字 2022-10-25

陈实微醉,摇晃着身子追上去,将双手搭在白清逸肩头,也笑呵呵地作了一首歪诗:

九月河边天气凉,

秋风秋月此夜长。

可怜身上无余钱,

遥望青楼空长叹。

白清逸趁着醉意,笑责陈实言语粗俗,说道:“所谓饱暖思淫欲,饥寒生盗心,说的正是陈兄弟了。”

陈实摇着一根食指,说道:“非也非也,古人的这句话,说的却是芸芸众生,包括我,也包括了白兄。”白清逸摇头浅笑,刚要出言否认,陈实指着前方的青楼,说道:“白兄少装正经,你我正值青春年少,吃饱喝足之后,少不得要想那男女之事,且看前方的女子,那高耸的胸脯,扭动的细腰,圆润的屁股,任谁见了都要想入非非。”

不谈论风花雪月还好,经陈实胡乱一说,白清逸不经意朝前方的青楼望去,见那些青楼女子摆弄姿态,又传来阵阵轻吟嬉笑,不禁脸颊绯红,心里禁不住去想那些事儿,嘴上却抵死不认。

陈实见了白清逸的窘态,心里窃笑,又拿些淫荡的话语挑逗:“白兄可知摸女人的胸脯是什么感觉?又柔又滑,却比摸那白花花的银子还过瘾哩。”

从小到大,白清逸谨记礼义廉耻,别说摸女子的胸脯,就连女子的小手也不曾摸过,想不到陈实小小年纪竟摸过女子的胸脯,反倒羡慕不已。自从见过吴真儿之后,白清逸彷如失魂,经常想起吴真儿的一颦一笑,此刻被陈实言语刺激,心里更加相思起来。忽然,白清逸嘴角微微上扬,脑海中,自己双手竟伸向了吴真儿的胸脯,轻轻抚摸起来,正陶醉时,突然惊醒,暗骂自己卑鄙无耻,唐突了吴姑娘。白清逸不敢再听陈实的淫荡话,气恼急走,将陈实落在身后。相思苦似酒,却又甜如蜜,白清逸借着微微月色,信步而走,一阵凉风袭来,思绪万千,喃喃吟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残月浮沉,相思正浓,忽见前方十步远的地方有一个窈窕女子立在河畔,朦胧侧影像极了心中之人。白清逸鬼使神差地走近细看,不是朝思暮想的吴真儿还能是谁?顿时心如鹿撞,脱口喊道:“吴姑娘!”

不料,吴真儿压根没听清有人呼喊自己,只见双腿一蹬,跳入了河中。白清逸大惊,箭步跨了过去,未经细想便跟着跳入河中,入水后才知自己不谙水性。二人同时在水中“扑通扑通”挣扎,危急之际,陈实找来一支竹篙,伸向二人。白清逸一手抓住竹篙,一手抱着吴真儿,慢慢爬上了岸,救得性命。

须臾,吴真儿从昏迷中悠悠醒来,白清逸关怀问道:“吴姑娘何故如此?若不是小生与陈兄弟正好经过,岂不丢了性命?”

吴真儿嘤嘤哭道:“公子救我作甚?不如死了干休。”

白清逸听了,心急如焚,忙问:“吴姑娘究竟发生何事,何必自寻短见?”吴真儿欲说还休,心想,自己遭遇何足与外人言道?白清逸连着追问多次,吴真儿始终不肯告知,唯低首哭泣。

常言道,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白清逸不知此理,陈实却知。陈实道:“白兄不要问了,先给吴姑娘找个安身之处要紧,再耽搁下去,少不得伤风感冒。”

白清逸连连称是,问道:“却不知去哪儿妥当?”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陈实答道:“我家里倒可以安身,就是破旧了些,吴姑娘不要嫌弃才好。”白清逸与陈实认识以来,从未听他说过有家,惊问:“你家在何处?倒不曾听你说起。”陈实嘿嘿笑道:“出了城,不远便是。”白清逸又迟疑问道:“这、这三更半夜的,城门早已关了,如何出得了城?”出城之事自然难不倒陈实,陈实得意答道:“跟我走便是。”说完,领着二人左拐右转一阵,当真出了城。

出城后,又走了数里,此时天已微明,但见,幽静的小道弯弯曲曲,路边的花草黄黄绿绿,深秋的枫叶红红火火,不眠的虫子窸窸窣窣。此处偏僻,有山有水,陈实指着山脚下坐落的茅屋,说道:“那便是了。”走到茅屋,推门而进,只见灰尘扑鼻,蛛网交错,陈实窘然笑道:“许久没回,脏乱了些。”

白清逸本以为陈实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故作气恼地道:“小生一直被你瞒着,害住了许久的破庙,当真可恨。” 陈实笑道:“嗬嗬,我家地处偏僻,没个说话的伴儿,还是城里头热闹。”陈实说的乃是实话,自己独身一人,随处都可为家,有银子时住在城里的客栈过夜,并有好酒好菜伺候;没银子了便以破庙为家,胡乱吃些冷馒头,如此倒自觉逍遥快活。

听着二人谈话,吴真儿嫣然一笑,情绪逐渐平静。生火烤干了衣物,将屋子稍作收拾,吴真儿这才将自己跳河之事相告。原来,那日沈大宝宴请吴老伯,尽是山珍海味,玉露琼浆,吴老伯还是头一遭见着,美美享受了一顿。随后,沈大宝提出要将吴真儿纳为小妾,且奉上白银一千两作为聘礼,又有许多玉器及绫罗绸缎。平民百姓能攀附上家大势大的沈府,如山鸡变凤凰,吴老伯当即答应了女儿的婚事。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吴真儿心里虽有万般不愿,也只好心里愁怨,独自伤怀。婚期临近,吴真儿忧伤倍至,自叹身世悲悯,一气之下,竟选择投河自尽,直到被白清逸和陈实救起。

前些时日,陈实在秦淮赌坊里遇着吴老伯,已猜到其中原委,此番又听吴真儿道来,忍不住要将沈大宝辱骂一番:“英雄配莽妻,赖汉的媳妇娇滴滴,莫不是月老牵错红线,才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依我看来,像姑娘这般绝色佳人,需配白兄一样的风流才子,这才算得上男才女貌。”此言一出,惹的白清逸脸红,吴真儿娇羞。陈实见状,偷笑一阵,又借口出门去寻吃的,留二人独处。

白清逸生性腼腆,面对朝思暮想之人,反倒说不出话来,吴真儿乃女儿身,更不敢主动攀谈,二人便只好拘谨地坐着,甚至不敢挪动身子,像木头人一般。

过不多时,陈实回来,只见左手抱着青菜萝卜,右手拧一只鸡,看来又干了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高兴地道:“追了许久才抓住哩。”又熟练地杀了鸡,忙乎一阵,做出一锅香喷喷的鸡肉来。

白清逸大口咬着鸡肉,却又来指责陈实偷鸡摸狗的行迹。陈实只当作耳旁风,吃饱之后拍着肚皮,到屋外寻了处草垛躺下,美美地晒着太阳。

三人吃饱喝足,各自享受。白清逸漫步遥望,但见枫叶正红,凉风扑面,四周并无人音,但闻鸟语。须臾,琵琶声起,声音轻快惬意,悠然愉悦,正是吴真儿在弹奏,白清逸只觉心旷神怡,脱口而吟:

林断山明竹隐墙,

乱蝉衰草小池塘。

翻空白鸟时时见,

照水红蕖细细香。

村舍外,古城旁,

杖藜徐步转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