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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桥咬着下唇,手背粗暴地擦了擦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出声。

那天视频他就知道了,段榆瘦了一大截,当他真的出现在眼前,被洁白无瑕的病床包裹着,谢桥再次鼻子酸涩。

平静地、无声地躺在那里的段榆,在他缺席的日子里,隐藏着自己平静无声又孤独的挣扎。那挣扎在他身体上,在他眼神里,留下许多疮孔,而他毫无察觉。

谢桥慢步走进病房,轻轻关上房门,一动不动地看着昏睡的段榆。

看他浓密的睫毛,苍白的嘴唇和消减的脸颊,看看他这个人。把脸埋入他掌心,透过他的身体看到曾经那个更为年轻的段榆,敏感的、脆弱的,一直在寻找的段榆,看着他,回到他的过去。

“下雨了吗?”风景优美的墓园里,段榆坐在石阶上伸出手掌,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

“出门不带伞,丢三落四。”他左侧坐着个很精神的老先生,两人眉眼有几分相似。

“天气不怎么好。”他右侧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眉眼与段榆更为相似。

错了,段榆默默纠正,应该是他与老太太眉眼相似,这顺序不能倒。

掌心湿漉漉的,可是天上还没开始飘雨丝。段榆疑惑着,问自己父母:“还好吗?”

“好啊。”父亲说。

“不太好,你爸这人太笨了,我受不了他。”母亲稍微话多点。

段榆看着天空,手掌摊在膝头,来路不明的液体让他很不舒服。他没头没脑地问:“是他吗?”

父亲:“什么他?哪个?”

母亲:“是他吧,感觉只有他了噢,还不错的。”

段榆没有作答,他超乎寻常的清醒,知道自己受伤了,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知道父母出现的梦境很少见,他想多留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