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穿着燕服立于庭下,发鬓间落了一些雨沫,衣襟微湿,让毫不在意与弟子们闲聊,这一幕就如同当年夫子问子路,冉有他们志向之时。
陶望龄念至君子不器时,一脸向往问道:“老师,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吗?”
“百中无一,甚至万中无一,但不是没有,只是未曾见到,而夫子,老子,阳明子就是。”
陶望龄若有所思,点点头向林延潮正色道:“非老师一番话,弟子无法明白自己心意。学生想向老师恳请明日就返回浙江老家。”
“哦?”林延潮问道,“不愿做官了?”
陶望龄道:“功名什么时候再考都不迟,但学问却不可一日拉下。弟子在老师身旁,下学,思辨的功夫自问不差,但不足以明道,而今弟子明白还缺了一个悟字。”
“若悟不了?”
陶望龄道:“那弟子就学漆雕开!”
林延潮颔首道:“那你去吧!”
“是,弟子叩拜老师。”
陶望龄于林延潮重重的叩了三个头。
林延潮扶起陶望龄不舍地道:“官还是要做的,三年后再回这里。”
“是,老师。”
说完陶望龄告辞离去。
林延潮走到屋檐下看着陶望龄背影转入墙角,心中百感交集。
连与陶望龄一贯不和的袁可立也是有些伤感,而徐火勃更是默默拭泪道:“老师为何周望他要回浙江?何处不能作学问,你为何不挽留他一二呢?”
林延潮心中之情难以言语,哽在心底。他看向徐火勃道:“我为何挽留呢?他此去‘吾道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