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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缓缓闭了一下眼。

花无会知道他的身世,兰渐苏并不奇怪。那几面镜子就在天机室里。

他没表现得十分惊讶,反而颇有趣味地笑道:“欸,花大师,你和我母亲有什么故事没?”

花无浅声一笑。

光这浅声一笑,就把兰渐苏吓没了。要知道他在极乐巅待了这么久,就没见花无有过什么正常人类的反应。

如今,花无竟笑了,因为他的母亲。

他老娘果真不是一般人。

“他日有缘,贫僧再说与施主听。”

兰渐苏颇是失落地说:“也不知这个他日,会是何日了。”

“若有缘分,终会相见,无缘,不必强求。”又一次说完这些缘分不缘分的话,花无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雕镂松纹的盒子:“请施主收下这个盒子。”

兰渐苏懵懵地接过这个来路不明的盒子:“这是什么?”

花无道:“这里面装着的,是施主的一颗善心。施主要好好保留。”

出家人说话总是带着哲学色彩。一方面来说是好事,因世上拥有哲学内涵的人终究太少,需要有哲学的人不断创造哲理。一方面来说叫人头疼,因哲理实在是有太多种解法,兰渐苏不明白花无口中的哲理到底是哪一层面的意思。

他放弃询问花无说的话到底有何内涵,若是问了,他只会收获更多内涵不明的哲理。他于是掰起手中的盒子,可无论他怎么使劲,怎么用力,那盒子都纹丝不动。

“怎么打不开?”他问花无。

花无道:“若与你说,‘非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打开’,施主指不准还是会不听话,提前将它打开。为确保万无一失,贫僧索性给它施了法,等施主真正觉得到了时机的时候,便能将它打开了。”

花无的解答虽不再是屁话,但听来十分没用。兰渐苏唯有呆去半晌,把盒子收进怀里。

他不等花无,大步下山去,朝花无挥挥手:“回吧,别送了。”

花无静立在山阶上,又是一声,余音脱得长长的,阿弥陀佛。

出了极乐巅山门,行不足五里,兰渐苏看见老太监那张熟悉的脸。他身后跟着一辆马车,七八个护卫。

老太监兜着手,傅一层厚粉的脸,拧出谄媚奸滑的笑:“二爷,您终于是来了。奴才在这儿等了您好些日子了。”

虽兰渐苏与田冯结仇深,对田冯就像对不懂人性的牲畜一样厌恶,但不可否认,田冯福气的长相,比老太监看起来顺眼得多。

兰渐苏打了个大呵欠,面对老太监这不讨喜的妖怪似的相貌,提不出半点好脸色。他闪开老太监直接上马车,靠在车内厢壁上,打算一觉睡过去。

老太监撇撇嘴,冷哼一声,也上了马车,催赶还歇着的车夫道:“还愣着做什么?回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