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毫点在金表纸上,兰渐苏一个图案左右都没画好,走着神。夙隐忧剥好桃子皮,用小刀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状,一块递给兰渐苏。
兰渐苏没接过他的桃:“我不爱吃桃子。”
夙隐忧“哦”了一声,将桃块扔入酒中,直起身子,桃果混着酒喝。
“你在想什么?”夙隐忧目光离不开兰渐苏,离不开他的脸及脸上细微的神情。
“一件小事。”兰渐苏掀掉没画好的金表纸,提起精神,专心致志地画了一长串符。
他起身来到柜前,把之前捏好的几个小纸人取出来,交给夙隐忧,告诉他要是有人进犯,该怎么控制这些片儿薄的小纸人变成傀儡。用完之后,该如何销毁,而不让它们为祸人间。
夙隐忧把纸人抓在手里,手指紧了紧,神情凝重片刻,方道:“你要去哪?”
兰渐苏不说去哪,只说:“很快回来。九月份我带你们走。”
夙隐忧没说信不信,重复问:“你要去哪?”
兰渐苏默了下,告诉他:“西北关。”
“哦。”夙隐忧把纸人收进怀里,伏在案前,继续剥桃子吃。
这回换兰渐苏疑惑地看他,有些不解夙隐忧竟这般平淡。
夙隐忧安静地垂头切他的桃块,低声道:“我只要知道你人在哪里,知道若你不回来,我该去哪里找你就好了。”虽说得轻松,尾音却捎带出不舍的难过,眼眶也一丝发红。
兰渐苏静静望他,坐回他身边,拿过他手中的桃子和刀,道:“我帮你切吧。”
交代过静闲雪,又交代过夙隐忧,兰渐苏方觉这一走可以走得安心。
但那个结,像留在他心里的疙瘩。
他还不知道,杀害顺德娘娘的另一个凶手是谁。
入夜被这个疙瘩硌得睡不着,兰渐苏手往怀里摸去,一空。那装着鸽绿珠子的锦囊不见了。
立即睡意全无,兰渐苏从床上起来,起身在房内来来回回找了个遍,都没找着。他停着回想,回想今日去过哪,珠子会掉到哪。
披了一件外衣,提上一盏不太明亮的灯笼,出屋后穿过幽黑廊道,兰渐苏来到白天去过的草坪。
灯笼低近草地里,兰渐苏低头寻找,不放过一丝洞缝。他相信装珠子的锦囊定是掉落在了这儿。
油纸黄灯笼穿梭在矮草里,忽然撞上一个大屁股。
兰渐苏皱起眉,眼前的大屁股左动右动,衣服上的金丝蟒被撑成怪异滑稽的形状。他认出这身衣服来自浈献王。
“父王?”
趴在草地上的浈献王,慢吞吞把脑袋抬起来,乱糟糟的头发上挂满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