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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渐苏大叹问不逢时,赶上旻文公主要发病的坏时候,撒腿奔得不留风影。

翊王府挂孝,孝布从王府的东面连到西面,白色灯笼破了浆纸,在檐下剩个泄皮的竹架子悠悠转。

翊王坐在亭内饮酒,一绺凉光从檐角打落,筛在他白色素服上。

兰渐苏让下人领到亭前,唤道:“王爷。”

翊王似有若无点了点头:“坐吧。”

翊王的脸仍干干净净,没有哭过的泪痕,没有红肿的眼。太后的死,像普普通通一个人的死,不太相关的亲戚的死,对他来说,影响便似花折了叶,好似哀痛,却不至于伤心欲绝。

谁人看了都不觉得他是一个方失去生母的人。翊王心冷,委实冷得透透彻彻。

“王爷,节哀顺变。”兰渐苏坐下来道。尽管对方可能没多哀,他在礼数上还是要做到周全。

荷塘里的花谢没了,荷叶枯残剩半,难怪今日看日光照得格外明亮清朗,水色清澈见底。

翊王斟酒一杯给兰渐苏,淡淡笑道:“母后这一去,好多人在哭,可他们心里并不是真的难过。本王不哭,是替母后欣慰。”

兰渐苏接过酒杯,不太明白地看翊王。

翊王道:“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你应该是知道。听闻她最后那一程路,你让她不留遗憾。这事,本王该谢谢你。”

兰渐苏端起酒浅抿一口,辛辣味儿刻在舌尖:“我也不过是尽己所能。太后有想见的人,在下不才,不能让她见到。这点,终归还是叫太后留有遗憾。”

翊王眸色暗凉:“她和姜大人缘分已尽,这是天命,你我都没法子改变。”

兰渐苏愣住时,手抖了一抖,连带杯里的酒水也抖了一抖。

姜大人和翊王的关系,在内在外传得透遍,谁和谁说起都心照不宣,不想翊王还能这般泰然地提起这个人。

翊王将他的神色收进眼底,道:“我知道,世人对姜大人有偏见。他祸乱朝纲,压迫百姓,心术不正,其罪罄竹难书。他下场不好,你们觉得他罪有应得,该死,该死得这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