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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启程回京。

兰渐苏在太后这一众孙子孙女中,说是最不受疼爱的那个并不过分。打小太后见到他就头痛得很。久之太后便得了神经衰弱。后来虽有好转,但一见到兰渐苏,她就会想起自己得过神经衰弱的事。因而看到兰渐苏的脸,脑子里便是“神经,神经,神经”地喊。搞得奶孙俩都很不愉快。

这次太后回京,不想惊动太多人。主要还是不想让人知道锦官的佛不渡她,所以宫里上下无几个人知。

宫道里的小宫女日常打扫时眼睛都很尖,哪个主子来,扫把往怀里一贴,赶紧俯身行礼,礼节上不敢有错。今日不知怎么眼里长了沙,凤辇行过尤不知,只顾在那揉沙子。

照理说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揉我的眼里小沙,互相不干涉,凤辇上的太后也没瞧见这么多,能让她福大命大地溜过去。

但太后身旁的太监,可能感觉最近自身的存在感降低,想引一引主子的注意。他眼尖地瞅见没行礼的宫女,一声“大胆”先喝出来,上去揪住宫女的耳朵往凤辇前拖,咧咧叫骂“见到太后竟不行礼”。

宫女眼里的沙直接吓得跟眼泪一起出来,连哭带求饶,一迭声说“奴婢眼拙,不知太后凤驾,罪该万死”。小太监不依不饶,就要扇她几个耳光教训教训。

太后虽然说是佛祖不渡的太后,可这不能代表她没有佛性。所谓身边无佛,心中有佛。本着这颗佛心,太后宽恕宫女微不足道的小过失,便要让太监住手。话还没从太后的丹唇里脱出来,这厢,一个声音率先截了她的话语:“什么事要这么大动干戈,又嚷又骂?”

太监循住那声音一看。兰渐苏悠然自若缓步走来,向凤辇上的太后点点头:“太后娘娘好,您回了宫?”

太后头一沉,那疼痛,是神经衰弱回来的记忆。她用手撑了撑额头,唤道:“苏儿,你又进宫找你父皇?”

兰渐苏展开个明朗笑容:“太后娘娘说错了,在下是来找皇上,不是来找父皇。”

太监犹自揪住那宫女的耳朵不放,把小宫女的耳根捏出了血。分明是个缺命根子的阉种,劲道却一点不像少了二两肉的人。

兰渐苏盯着太监的手问:“不知这小丫头犯了什么事,要劳烦公公您出手?”

兰渐苏名义上已不是主子。论理,太后身旁太监教训谁,他插不上手。可他的身份又很是尴尬,他非要插手,太监管不上什么。若他件件事都要插手,以后宫里便没这些太监存在的意义。

太监们于是对兰渐苏都深恶痛绝,感觉他不用切命根子就抢了自己的饭碗。

太监哼声道:“这个贱婢,适才见到太后竟不行礼。”他用半是鄙夷的目光睨兰渐苏,话里掖藏着话,“这条路乃紫丘道,本不该二公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