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他提到这个单词的时候语调总是轻快不起来:“我原本有个弟弟,你大概不知道。”
我摇摇头。
“有个兄弟总会是很快乐的事情。你们能一起玩,一起打闹,争夺父母给的东西……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些不对劲,到最后那种不和谐的感觉持续增长,而不是我所想象的,我们能达成一致——就我们彼此对家族的观点来说。我是个无师自通的格兰芬多,而他继承了家里的传统,是个可爱的小阴谋家。
“我们根本无法调和——父母也就算了,他们古板到了骨子里,和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可我弟弟,雷古勒斯,我看着他长大,或者更确切地说,我们一起长大,因为我们的年龄没差多少——可他依旧长成了我不能理解的那类人。狂热地崇拜血统,阴郁,教条,偏好残忍的黑魔法,到后来,和父母一样选择支持了伏地魔,最后死在了他麾下。”
“我很抱歉。”我说。
“没事,这也算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小天狼星说:“我们的观念是如此的相悖,以至于爆发了不少次剧烈的争执,他叫我多少服从下长辈,有点家族荣誉感什么的。嘿,我一直觉得不会和他吵起来呢,可后来发现,他和我们家的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坚定的斯莱特林,和我不是一类人。被异类,或者说,我是他们之间的异类,包围的感觉很不好,我们天生站在不是能坐下谈和的对立面,却要被血缘系在一起,互相折磨。”
这时候我的眼睛里残留的光斑消失了,我看清了东升旭日,挂在平旷的天野之上。
“实在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时候,通常就会躲会我自己的房间,趴在窗台上看星星,我的窗户朝东,所以我如果发呆到了早上,就很容易早晨这个结果——灿烂的太阳将阳光从眼睛直射入心底。又是一天。”
我幻想出这个场景,和全家——当时能接触的所有人——无法调和的小天狼星,知道自己和家人充满了不同,观念上,思想上,骨子里,而又一时找不到切实有效的解决方法,只能一个人趴在窗边看星星,任由孤单和无助的感情跟随墨色弥漫整个天空。
“而现在,我在这儿,霍格沃茨的老师,生活失去了束缚的枷锁,未来一片自由,完全属于我自己,以前的自己最希望、也最不敢相信的生活。现在想起小时候,会觉得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生,而且让人快乐的是,这改变是实实在在的。”
“现在觉得以前的事情不算什么了吗?”我随意问道。
小天狼星顿了一下才说:“没有,不过我在尝试摆脱它们所附带的让人逃避的不好的心情——那么,”他清清嗓子:“现在说到你,文森特,情况相似,我知道你现在很迷茫,看得出来,很明显,你现在一团糟。”
我做了个鬼脸。
小天狼星认真的说:“不是在批评你,或是讽刺你什么的。希望你能发现,假使现在你的生活是一片泥潭,但泥潭总能走出去的——如果你自己办不到,我们也会帮你。交给你我以前常用的小办法:假装你已经爬出了这片泥潭,现在这一切只是一个回忆,当你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深陷其中的话,浑身会轻松很多——试试看?”
我耸耸肩,想象了一下我现在实在冥想盆里,已经说服了贝尼利我不是一个虚伪小人、丹其和芙蓉也没有因为我喝药之后的错事而对我另眼相看,我甚至解决掉秩序的问题——所以现在瞬间回到某个令我苦恼的记忆瞬间,嗯,确实有种置身其外的轻松感……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真解决掉了秩序的问题,那我是怎么办到的呢?这一个下午发生的事情足以推到我建立的所有数学模型了……
“不要去想解决问题的方法。”小天狼星忽然敲了敲我的脑袋打断我的思路,吓了我一跳:“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这是教你放宽心态,而不是让你加重负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