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祚帝以金吾卫大将军、东路都统耶律余睹和奚王回离保并力征剿,期间董小丑因征讨叛乱不利被处死,于是他手下罗青汉、董仲孙等率怨军作乱。耶律余睹和回离保平定叛乱后,曾气怒道:“年前董军叛,劫掠乾州,已从招安;未及又见复叛,而攻州县。苟我军不来,城池破碎,则数万居民被害也。所谓怨军,未能报怨于金人,而屡怨叛于我家。今若乘其解甲,遣兵掩杀净尽,则永诀后患。”但回离保不同意,认为其中“亦有忠义为一时胁从者,岂可尽诛杀之?”
郭药师便是怨军中少数占对队伍的人,如此不仅没有受惩,反而得到了一些好处,他得到了契丹一定的信任,被从中京道调入了南京道。
对比辽东的女真人和中京道的乱民乱军,南京道的难民简直是一个千好万好的对手。甚至他还从中寻到了一个发财致富的好门路。
郭药师面色黝黑,皮肤粗糙,将他放到五年前的旧人面前,恐都没人将他认出。出身辽东铁州世家的他,并非不通时事的粗鲁军汉,事实上怨军八营渠帅一个个都出身辽东世家,但只看外表,背井离乡之苦与一次次的厮杀,已经叫他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此刻,郭药师面孔上笼罩着一层身经百战的人才有得冷酷神情,这是一视人命为草芥的神情。因为这一路走来,他见过太多太多的死亡。
他的身后树着一面旗帜。旗帜在雨水中已湿透了,无力的垂挂在廊檐下。一阵寒风吹来,勉强可以看出上面是个“郭”字。
泃水就是后世的蓟运河,从蓟州一直延伸到海边。一路上虽七扭八拐,蜿蜒曲折,但远不像后世那般水面浅短,且也未经过76年受唐山大地震的破坏和地面沉降影响,其通流能力尚好。
至少,这儿已经是郭药师所能寻找到的做好落脚处了。
因为泃水的蜿蜒曲折,故而其沿途沼泽港岔星罗棋布,众水相聚通补,水脉相连,胡泊水淀多不胜数,引来鸥、禽鸟逐其翔鸣;又盛产湖鱼虾蟹,纵使冬日里在冰面穿凌网,亦有颇丰的收入;加之两岸万顷郁郁葱葱的苇蒲,紧紧护卫着九曲十八弯的河两岸,抗击着风雨,乃是极佳的避风港湾。他们一伙人进到这里,水源、食物、温暖,都能获得最大的保障,郭药师也是尽其所能了。
现在他担忧的便是,那人会不会如约而至。
对比上回他们忽然出现买走郭药师手中的上千俘虏,这次他可是带来了上万人。周遭二十里方圆里还有他另外五个营地。如此多的人驻扎一处,害处太大。
饮水排便,甚至是鱼虾蒲根吃食,都是问题。倒不如分散开来。
但他这里的人却是上万难民中最值钱的所在,内中有书生官吏,还有铁匠、铜匠、皮匠、木匠等。按照上回‘买卖’的价格,这些人的价格可是不菲,纵然那些书生官吏都是小家小户之子和小官小吏,可只他们怕就能换取来二三百石粮食。这上万人合在一处,只要价格不变,就可以换回百件甲衣,以及长枪大刀重斧重盾上千柄面。当然,还能获得宝贵的粮食、罐头、鱼干等物。
这个数字,郭药师这几日里已经算了又算。
虽然对于郭药师来说,他宁愿不要铁甲,不要长枪大刀重斧,而更愿意得到更多的粮食,甚至更加昂贵的罐头、鱼干等物他都不愿意要。
品尝过饥饿是什么滋味的郭药师,清楚的知道一个道理——只要有一口吃的,就能维持一支部队,而只要部队在,就一切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