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神棍与相士为何不肯说实话?”
“因为……他们要讨好主人,揣摩主人心事,或捧或吓,进而谋财。”
“我为什么有话不说明白?”
“因为……因为……话在我心中,只有我自己想明白,没有先生说明白这回事。”
“嗯。你认识的相士是哪一位?”
“刘有终。”
“的确是个人物,但是难成大事。”
“何以见得?”徐础问道,没注意到话题的突然转变。
“如你刚才所言,相士揣摩人心,进而谋财,则他揣摩得越透,与此人靠得越近,靠得越近,越难给出良言。而被他揣摩之人,心事既漏,又亲近小人,非真英雄也。如此这般的两人,怎成大事?”
徐础很想为沈耽辩解两句,说他身边的人不只有相士,最后却只是道:“先生见微知著,令人佩服。”
“你说我好名,又说我与神棍相类,为何轻易就信了我的判断?”
范闭虽老,却极难对付,莫说毫无准备的徐础,便是跟随多年的弟子,也常常被问得汗流浃背。
徐础觉得身上有些燥热,如芒在背,却不肯认输,想起郭时风的一段话,回道:“先生此言,听似有理,实则为……瞎蒙。天下群雄并起,最后成功者只有一人,断言某某难成大事,其实很容易,断言谁能成就大事,才是最难。”
“然则你听到我的判断,心中是否有所触动?”
徐础忽然明白什么,再一叩首,起身道:“我心中昏暗,所以见到光亮就奔过去,仓皇不问方向。先生寥寥几句判断一人,正是我所希望看到的亮光,但这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