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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的木匠、铁匠之类的人,如今都是一门好手艺,并不愁饭吃。

倒是焊锡壶这样的手艺,因为是新兴的,加入的门槛也低得很,只需要每年参加两次工匠会的集体活动,一起听听讲故事就行。

很多行业,不参加工匠会根本就混不下去,就像是旁边那个拉糖的、亦或是这个锡壶匠人,这行业的门槛其实很低。

商丘的政府也不可能管这么宽,连收税都是件难事,况于手工业者。

但正因为门槛低,所以不加入工匠会,就休想自己干,工匠会内部的人就会把不加入工匠会而自己干的人排挤破产。

工匠会才是商丘城工商业者的无冕政府,颇有点阻碍进步的封建行会的意思,但于此时却是一种最便宜的基层组织控制方式。

加入工匠会,才有自己的地盘和范围,才可以在遇到别人欺压的时候有人出头。

像是类似于工匠会这样的无冕的隐形政府组织,在商丘城不少,包括集体祭祀天帝的村社之类的诸多组织,都是在对外的时候有利可图的。

焊锡壶的匠人对此很满意,这样可以保证他的收入,而且工匠会里的那些人都是他们这样的手工业者,彼此之间也算是投气。

他这一门焊锡壶的手艺学了才不过四年,算是子承父业,虽然时间不长,手艺可是不低。

女人拿来的那团黑乎乎的锡锭,在他的手里很快地融化铺开,又加了一些锡料,融化成薄薄的锡饼,冷却后熟练地卷起来。

他也没问需不需要雕花,只需要看看女人的打扮就知道女人大约是干什么的,雕花这种事自然也不必问。

锡匠在等待锡冷却卷壶的时候,随口问道:“你们今年的税缴了吗?织布的布税今年可是也涨了?”

女人一听这话就打开了话匣子,嘟囔道:“可不是涨了嘛。如今棉纱都被那些和贵人们亲近的商人控制着,我们又买不到,也没有钱买。”

“我家良人跟着人去泗上送货的时候,就说人家泗上可不是这样的。现如今我们这税还用得着秋日才缴?只要是包买的时候,就要缴纳了。”

女人从事的是商丘颇为发达的棉纺织行业,不过不是作坊制手工业工厂,而是由一些和贵族亲近的包买商人控制着棉花和面纱,女人家中自己有织布机。

这些包买的商人将棉花面纱之类包给女人,女人纺织成布匹后,再获取自己的劳动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