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又涉及到“仁义内外”之争、人性善恶之争、道德普世之争、人性抽象与现实之争、人的动物性和人的本质之争、道德是源于普世不变的道德还是源于物质基础等等一大堆的问题。
可以说几乎没有一点儒墨这两个学派可以调和,中年人懂,但庶俘芈不懂,而这件事只是墨家内部的事,因而中年人并未展开,只是借用了墨子泣丝这件事做一个引子。
中年人说完墨子泣丝的故事,便问道:“黑丝,还是黄丝,重点是什么?是丝?还是黑黄?这要怎么看?”
“校介曾说,墨家如墨,当溶于水、染于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中年人称呼的校介,便是庶俘芈这样的军官称呼的适帅。
庶俘芈点头道:“墨要和水相融,才可以染色写字。这是说,让我们走到民众中去。因为我们要的是墨色、而非是干巴巴的墨这个东西。”
这是他们内部讲义的内容,庶俘芈自然是知晓。
墨家要的是黑色,而不是要一团干墨这个东西。换言之,墨家要的是一个新的天下,而不是一个束之高阁被后人研究称赞的学派。
问题的关键,是改变天下,而不是解释天下,解释天下是干墨,改变天下是溶于水将天下染黑。
中年人听到庶俘芈的回答,笑着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心道:“你们的理解,还是不够深。不过能够理解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易。”
他指着身边的一小罐墨水道:“就像这罐墨水一样,这个墨水首先是水,然后才是墨水。我们移风易俗,是把水变成了油吗?还是,只是把水染了个色?”
庶俘芈似乎明白过来,说道:“我们移风易俗,是把水变色,而不是把水变成油。本质上,墨水还是水,不是油。”
又是类似白马非马的辩论,庶俘芈对此不是很精通,他不想去思索,只想知道结论。
于是便问道:“可什么水?什么是油?又什么是墨色呢?”
问到这个问题,主官宣传的中年人嘿然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啊。这一次儒家气势汹汹要和咱们去往沛邑辩义与礼,其实也就是在争论这个问题。我可没这个本事解答。”
“校介说,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何其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