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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屠这样的人,当真是把生死作为谈笑。

他们和墨者走的很近,但却又在一些问题上有些根本的分歧——从一开始的认为墨家规矩太多,逐渐到连同一个严密的组织、集中的权力都反对,而且认为可以用刺杀、暴力来解决天下的问题。

而墨家如今正是适得势,墨家的整体政策也是区域稳健、严格制度,宁可错过一些和墨家亲近的人,暂时也不接纳那些心怀利天下但却讨厌组织结构、反对集权法律的游侠儿。

于是这些当初墨子尚在的时候能够成为墨子弟子的人,在墨子去世后与墨家处在一种暧昧的若即若离但在本质问题上又有许多分歧的边缘群体。

贵族们讨厌他们,民众们需要组织而那些人缺乏宣传和道义根基,墨家在他们认可组织和集中之前不会接纳他们,底层人们会敬仰他们为人复仇以暴制暴的行为但却疏远他们……

可这些人,依旧是一股不可以轻视的力量,他们缺乏的只是自己的纲领,或者说他们的纲领在利天下的问题上和墨家是一致的,只是在怎么利的办法上是不同的:天下是否需要一个严密的组织?天下是否需要一个集中的权力?天下是否需要一个严苛的法律?天下人的事到底是要靠发动民众还是依靠一些大志者勇悍者用聂政刺亲、专诸刺僚、曹刿劫盟的行为来解决?

西门屠并不知道在彭城的墨家会议上,适对他们这样的人的评价是:暂时的同路人。

同路人可以结伴,可以在途中互相扶持,但既只是暂时的同路,那就终究有分别的一日。墨家可以和他们做盟友,但却不会放弃自己的组织底线来无条件地接纳这些人的加入。

西门屠不知道墨家高层对于他们的评价,也仍旧对于墨家的一些充满传说的高层人物充满了敬仰。

当他在人群中和几名朋友拔出了匕首、拿出了火药雷准备做一番大事的时候,西门屠颇为敬仰的“剑客”孟胜站了出来。

于是西门屠等人暂时收好了匕首,看着孟胜站到了民众和甲士之间,威风凛凛,毫无惧色,便暗暗点头,心中更生出几分敬重。

那些想要抓人的甲士身穿甲胄、手持兵刃。

孟胜等人人数不多,都穿短褐,并无甲胄。

西门屠心想,都说孟胜剑术极高,在楚地也有一番作为,寻常人三五个不是他的对手,可终究没有披甲。

现在就这样站在甲士之前,威风凛凛,毫无畏惧,只怕自己也未必能够做到,当真勇士。

他便和几个朋友上前凑了凑,只听孟胜旁若无人,仿佛根本不在于身边那些费国持兵刃的甲士一般,扭转身子侧对着众人道:“今日事,还请费君与卿臣给我孟胜一个情面,不要动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