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去后,正准备去远处的工坊看看的时候,冷不防在路上遇到了公孙泽,两人也算是有交往,此时又非城墙上,只好互相打了声招呼。
适想到之前曾在城墙上看到公孙泽,奇道:“巨子不是让你们贵胄之地守卫城堞吗?”
公孙泽昂头道:“你们的巨子,是遵守国君的命令来守城,所以我才遵守你们巨子守城的命令。楚人并不攻城,今日换休,且有些事。”
他是个名正言顺的人,适却也是一样,摇头道:“是宋公请巨子守城,非是宋公命巨子守城。巨子非宋人。”
公孙泽大笑道:“墨翟先生纵不是宋人,你适的名字可是人人皆知你原是商丘鞋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你也不是宋人?”
“你们墨者总说兼爱天下,又常说墨者是天下人、九州人,却非宋楚亲晋人。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教。”
适心说,你请教的准没好事,只是对方已经行礼,自己又不好拒绝。
公孙泽问道:“若一日,你们巨子之令与国君之令相冲突,你又听谁的呢?”
适想都没想便道:“自然是巨子的。我非宋人,乃天下人、九州人、诸夏人,为什么要听国君的呢?”
公孙泽脸色涨红,半是嘲笑半是恼怒道:“乱臣贼子,便是你们这样的人啊。难道你们墨者之中没有农夫吗?”
适点点头,墨者之中当然有农夫,而且数量还不少。
公孙泽似乎找到了突破点,大声道:“如此,农夫之田,岂非王土?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天子以九州分于诸侯,你们墨者中的农夫种植土地,却不遵守诸侯的命令,难道这不是背叛吗?”
这问题问的尖锐刺耳,适身边的剑手颇为不满,适淡然说道:“墨者从不认为这土地便是天子诸侯的,所以也就从未想过背叛二字。这土地是天下人的,那我们不就不背叛了吗?”
公孙泽大笑道:“可笑!你们这是天下道德之末流!难道你们说叶子是红的,从此之后,绿的便是红的了吗?”
出乎公孙泽的意料,适极为淡然地点点头道:“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只要让我们的道理成为天下道德的上流,那我们就不算是背叛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公孙泽怒道:“你那《山海经》中说,脚下大地是圆的。于是从晋往楚,其实往南往北都能到达,难道你们会选择往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