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是个死硬的无神论者,所以天志必须无情没有人格。
但用这种鬼神之说说出来,芦花与苇这样被困在田地中的农夫却最容易接受,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故事,也需要一个乐土。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那日在田地里讲起《硕鼠》所说的乐土,是需要靠双手和大脑创造出来的。
他们更不知道是,所谓的天志,将会被更改为一种相互适应的进步和更好的政治制度的僵硬的历史必然。
是分阶段的相互适应,以某种器具的出现和普及,作为九重乐土的分界线。
甚至这种僵硬的历史必然,是每一个信奉的人要去努力的。
狭义来说,历史没有必然。
但对穿越者而言,铁器、垄作、大一统、新纺织、有可借鉴的更先进的政治制度、科学、识字、尚贤为官、纸张和印刷术等等这些,就是必然,就是天志,就是乐土——人间的乐土,相对于此时的乐土。
用谶语和经书作为外壳,实质却是一部计划蓝图。
如果昊天上帝天鬼说,牛耕比之漫天撒籽是好的、棉花应该这样纺纱以替代棉布、河流怎么防护堤坝、什么样的政治制度最适合诸夏的地形、大一统是好的等等……
于此时,并不是坏事。
自然的演化太慢,为求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于彼时,他自然会消亡。
而现在,此时与此刻,此地与此处。
这间小茅屋,以及屋外的田地中的人,他们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只需要被这个向天发问的故事吸引。
芦花和苇听完了适的发问,一样陷入了沉思。
这不是一个人的疑惑,而是所有民族懵懂期都有的疑惑。